太子也是这个意思,不着痕迹看向谢镜渊,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装病。 谢镜渊起身对燕帝谢礼,垂眸遮住眼底神情。他用帕子掩唇,声音嘶哑,面色苍白病弱,仿佛随时会一命归西:“臣多谢陛下关怀……” 众臣见状无声交换了一个眼神,心想谢镜渊这是病的不行了,也不知陛下是否会找人接替其手中的兵权。听闻晋王在朔方接连告捷,短短数日就已平定匪乱,消息传入京中,已经引得流言四起,更甚者有大臣言说晋王文武兼备,实乃诸皇子典范。 晋王若是诸皇子典范,那太子又将置于何地? 一些心思活络的豪门大族已经开始思忖着要不要开始重新站队了。 燕帝并不知晓众臣心思。他见谢镜渊身旁坐着一名白衫公子,玉带锦袍,实在气质出众。眉眼间瞧着有几分熟悉,出声询问:“可是曲阳候家的二子?” 楚熹年闻言从席位起身,落落大方,身长玉立:“回陛下,正是草民。” 燕帝见状唔了一声:“朕听闻群英宴上你智破奇案,实乃人中俊杰,今日一见果然不俗,气势不逊乃兄。曲阳候生了两个好儿子,坐吧。” 看的出来,燕帝对楚熹年这种出类拔萃又无甚威胁的后辈很是欣赏,言语中都多了几分笑意。 “谢陛下夸赞。” 楚熹年没打算在这个生性多疑的皇帝面前出什么风头,淡笑落座,宠辱不惊。 席间羌族首领木察哈一直在不动声色观察着燕帝的情绪。他见燕帝龙颜大悦,趁势起身举杯敬酒,行了一个部族礼:“尊敬的陛下,木察哈千里迢迢而来,一路见识京城繁华,子民兴盛,实在是大开眼界。” “只有最勇武的君王才能治理出如此繁荣的国度,请允许木察哈敬您一杯!” 看的出来,燕帝对于这种溜须拍马的话很是受用。他举杯与木察哈隔空遥遥相敬,并不介意展示大燕的国力强盛:“你我乃友邻之邦,若喜京城风土人情,不妨再多待一段时日,四处走走看看。” “友邻之邦”四字实在用得微妙。羌族在边界屡屡进犯大燕,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偏偏大小部落甚多,每每都难以根除。 羌族每打输一次,便议和一次。然而没过多久又开始抢掠,再打输再议和,实在劣根难除。有敏锐的大臣已经嗅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意味。 果然,宴席未过半,木察哈就表露了自己此行的目地:“尊敬的陛下,羌族一直生活在草原苦寒之地,去岁大雪冻死了无数牛羊,子民都在忍饥挨饿。木察哈恳请您大发慈悲,允许羌族子民能进入白月城与大燕商人交易盐铁棉布,我将不胜感激。” 木察哈话音刚落,谢镜渊就已经冷冷眯起了眼。一名武将接到他的授意,立刻起身反对,对燕帝拱手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答应!白月城乃草原边界要塞,倘若允许异族之人随意进入,后果不堪设想!” 燕帝也不是傻子,皱了皱眉,对木察哈道:“你我虽为友邦,两族国土却泾渭分明,还是不要轻易越界的好。” 木察哈急得弯腰施了一个大礼:“尊敬的陛下,请您相信我族此次议和的诚心。日后羌族将是大燕最坚固的同盟,永世修好。” 太子见状对燕帝道:“父皇,儿臣不知羌族议和是否真心,只知从先帝在位时他们便一再撕毁盟约,实在不可轻信,请父皇三思。” 开通两族贸易只会强大羌族的实力,于大燕并没有什么益处。敌人的强大在某种方面就代表了自己的吃亏,故而许多大臣都不同意木察哈的请求。 秦道炎一直没有动作,见木察哈投来求救的视线,这才示意对方稍安勿躁,慢慢起身对燕帝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燕帝:“但说无妨。” 秦道炎:“大燕与羌族仅隔一衣带水,再则睦邻友好。羌族如今诚心议和,我等又何必紧抓旧年之事不忘。陛下心怀天下,为显我泱泱大朝之风范,助羌族开通贸易也无不可,一则广施恩德,二则于我朝商路亦有益处。” 太子早看他个独眼龙不顺眼了,阴阳怪气道:“依照秦尚书的意思是,我们便该大开家门,让异族之人自由来去?” “微臣并无此意,白月城乃草原要塞,自然不能任人进出。只是羌人不能进,却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出,只要陛下下令,命我朝商贾前往草原交易,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秦道炎果真是老狐狸,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便将问题给解决了。只是依旧有大臣不同意,一时间堂下议论纷纷” “可羌族人一直劫掠我朝派往草原的商队,让那些商贾带着货物前去交易,岂不是羊入虎口?不知秦大人收了羌族多少好处,如此替异族人着想。” 说话的正是金如海。他言辞尖锐,一言既出,四下皆静。秦道炎下意识看向他,不明白金如海为何会对自己突然发难,脸色阴晴不定。 燕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