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昏到现在,太阳都下山了,路越走越偏,葛战说他们今晚不在茅山住,看起来这里也不像是下山的路啊。 “回家。” 葛战回答完,众人一怔。 家? 这群人里,除了秦昆,其他所有人,基本上血缘传承不过三代,王乾是孤儿,韩垚是孤儿,崔鸿鹄是孤儿,柴子悦的爷爷和老姑柴清蓉,是被钟家捡来的。楚千寻的爷爷楚老仙,是被烛宗捡来的,李崇和景三生是父子关系,但景三生是被斗宗捡来的。 对于这么大一帮人来说,家就是自己的宗门。 而能囊括所有人、并且称之为家的地方,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一处。 扶余山。 这条路是通往扶余山的! 宗门的名号挂在身上不知多少年,其实实际上去过扶余山的人很少。 南宗北派最初的分裂,是为了安稳南北生死道,后来变成理念分家,他们离开扶余山后,再也没有回去过,可时隔千年,这个地方,依然是华夏境内,属于他们的家。 所有人不约而同变得肃穆起来。 这条上山的路荒芜很久了,葛战一边走一边感慨。当年茅山天师方阎天举办了茅山丹会后,他们和杨慎一起来参会,之后大家筹了钱,请人修了山路,一晃,70年了。 山路乃青石所砌,杂草丛生。当年大家都穷,杨慎出了大头,拿出积蓄修了这条山路,就是为了让后来人回家方便一些。 走着走着,葛战不争气地哭了起来。 哭声莫名其妙。 起初是小声啜泣,走到山路尽头,看见一座破落无比的道观后,开始嚎啕。 这个地方,葛战只来过两次,第一次就是当年的茅山丹会,第二次就是现在了。没人能体会葛战的心情,老龙王抹着眼泪,同辈之中,就剩左近臣一人在国外,一种无法言喻的孤独感席卷全身。 “师叔……保重身体啊……” 景三生、楚道、余月弦上前安慰,除此之外,道观旁还有几只虚影,偷偷地打量着葛战。 唉…… 秦昆揉了揉眼睛,这孤独,谁又能体会的了呢。楚千寻都忍不住哭了起来,还有柴子悦,两个女人,似乎来到这里后,又受到葛战的感染,找到了一个可以放下心防、放下坚强的地方。 “都、都哭什么……” 李崇舔着带烟渍的牙齿,鼻子有些酸,眼睛红红的,不理解地看向秦昆:“他们都哭什么?” “那你哭什么呢?” 李崇抽了口烟,撇嘴道:“烟熏的。” 这是一处山腰,地势平坦,虽然不在最顶,但离星空很近,繁星当头,苍穹之下,一股别样的滋味萦绕。 这里有难过、有孤独、有思念,就有安心、有释放、有归属。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破庙道观,青石苔藓,似乎都是他们的。 这里是扶余山,他们也都是扶余山弟子,休戚与共,息息相关。 清风将一块石头吹拂的干净,秦昆躺在石头上闭起眼睛。 此心安处是吾乡。 没有什么话比这句更合适了。 道观中,楚千寻摆出油灯,韩垚上了贡品,李崇去铺床,王乾一张净尘符甩入厢房,发现还得自己收拾。崔鸿鹄这种熊孩子今年长大了一些,帮起大家在干活。扶余山的年轻弟子们,将自己的家收拾的井井有条。 一个虚影凑过脑袋,打量起秦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