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外书房里面的屋子,屏退众人,顾远东就对安郡王道:“表哥,你跟我说起过,说我外祖父手里的玉玺,是个假的。真的玉玺,在三百年前,庞太后乱政被伏诛之后,就丢失了。从后来被宁远侯和裴首辅拥立的废太子宏宣帝登基开始,宫里的玉玺,就一直是个假的。” 这件事在大齐朝的时候,当然是绝密中的绝密。 可是现在大齐朝已经覆灭十年之久,这种事,就跟人们茶余饭后的八卦一样,说来下饭的。 安郡王听见顾远东问起这件事,有一刹那的怔忡。 “表哥?”顾远东没有叫他“姐夫”,而是用的“表哥”的称呼。 姐夫,只是阿喵的丈夫。 可是表哥,说的是大齐朝的世袭罔替安郡王府的安郡王世子,后来承袭王爵的安郡王范思诚。 这是他的第一个身份。姐夫,是他的第二个身份。 安郡王回过神来,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说着,又自失地一笑,“大齐都没了,玉玺的真真假假又何足道也?——都是过眼烟云。” 顾远东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抬眼盯着安郡王,沉声道:“表哥,你真的不想复辟大齐?” 安郡王浑身一震,双拳不由自主地死死握住,垂在身侧,一双黑亮的瞳仁里闪过万千情绪,最后却只化作喟然一叹,“大齐已经覆灭,其实不是灭在外族手里,而是灭在大齐人心里。——你难道看不出,现在这些百姓的民心所向吗?” 顾远东也是一怔,良久方喃喃地道:“……你的话,跟意欣说的一模一样。——你们都这么认为,大齐已经不可能重现了?” 这一次,顾远东的情绪不加掩饰。 安郡王也听出了他的意思。 “表弟,我知道你现在的本事,也知道你现在的实力,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若是现在是另一个皇帝在位,你起兵夺了他的位置,我定会助你一臂之力。可是现在,已经没有皇帝了。关键是老百姓的心里,根本就再也没有皇帝的位置了。你就算百战百胜,可是你能杀光天下人吗?——就算你能杀光天下人,天下只留下你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呢?纵然做了皇帝,也是个‘光杆’皇帝而已。” 顾远东眼里的星光有瞬间的黯淡。 安郡王背着手站在他面前,温和的看着他,目光当中,有种大彻大悟的悲悯和澈悟。 顾远东脸上露出倔强的表情,似乎在不甘心白白放手。 安郡王笑了笑,道:“我也是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才想明白这个道理。——你刚才说玉玺,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远东就把成丽华给他的密信递了过去。 安郡王接过信,先就皱起眉头看了顾远东一眼,“卫夫人的素心笺,还有如意斋的玫瑰香粉的味道。——东子,你这封信,倒也香艳得很。” 顾远东在书房靠墙的椅子上坐下来,伸长了双腿,懒洋洋地道:“你这么多年在佛前修身养性,也没忘了卫夫人的素心笺,还有如意斋的玫瑰香粉的味道?——不知道阿喵听见了,会怎么想……” 安郡王笑骂一句,就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看完这封信,安郡王的眉头紧皱,脸色也严肃起来,问顾远东道:“这封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个女人怎么会对玉玺知道得这么多?” 顾远东淡淡地道:“对于大齐的玉玺,你比我知道的多。从信上的这个印章模子,还有信里描述的玉玺的样子,你觉得,是真的可能性,有多大?” 安郡王是范氏皇族的嫡系,而且掌管缇骑。自从三百年前宏宣帝登基的时候,真的玉玺就消失了。但是宏宣帝一直秘而不宣,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直到宏宣帝的儿子承德帝登基,那一代的安郡王才从承德帝那里得到这个绝密的消息,从此缇骑三百年来,一直有一个绝密的任务,便是追寻真玉玺的下落。 不过因为此事事关重大,就算缇骑担负追查之职,但是真正知道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