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的话,如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顾远东没有说话,也没有睁眼,闭目靠在马车的板壁上,一路颠簸着回到顾家。 “要不要去内院跟三小姐说说话?”顾平看着顾远东这幅平静到极点的样子,心里越来越慌乱,连腿都有些颤抖起来。 顾远东淡淡看顾平一眼,居然还微笑了一下,“你再抖下去,以后就别跟人说你是我的副将,实在是给我丢人。” 顾平听见顾远东还能调侃他,心情立时好转起来,笑嘻嘻地给顾远东端茶送水,又去传晚饭进来,陪顾远东一起吃晚饭。 “今天天气不错,去拿瓶酒来。”顾远东轻描淡写地吩咐道。 呃?顾平疑惑地看看书房外面黑黄的天幕,阴沉的厉害,像是马上要下雨似的。——这也叫天气不错? 事实上,外面的天空里很快就响起一声炸雷。轰隆一声,如霹雳一样炸响在东阳城的天空之上。 今年的倒春寒才刚刚结束,旱了这么久,这才是春天的第一场雷雨。 磅礴的大雨瓢泼而下,雨丝粗大密集,如网一样将世间万物层层网住。 顾远东拿起顾平送来的青梅酒,一盅一盅的喝起来。 一瓶酒很快就见了底。 顾远东拎起酒瓶倒了倒,发现一滴酒都倒不出来了,才皱着眉头对顾平道:“再拿一瓶酒过来。” 顾平没有作声。 顾远东偏头一看,见顾平已经如同一团烂泥一样,趴在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 “这样就醉了?——别让我知道你小子是装醉!”顾远东笑骂一声,从桌边站起来。 头有些晕,他甩甩头,眼睛更是亮的如星星一样。 有些人醉了,会哭会闹,会耍酒疯,比如齐大老爷。有些人只会闷声不吭地睡着,比如顾平。还有少数人,越醉越清醒,甚至比平日里还要清醒、敏锐,比如顾远东。 外面的大雨还在下着,雨势没有减缓的劲头。 顾远东站在书房外面的回廊上,看着漫天雨势,终于又从兜里抽出一支烟。 回廊下火光一闪,顾远东点燃了烟,深吸一口,向着廊外的大雨,缓缓吐了出去。 一个成形的烟圈飘向回廊外的大雨,被大雨打的支离破碎。 一道蛇形闪电划破长空,照亮黑黢黢的小院。又是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响。 齐意欣比顾远东先一步回到梧桐院。她在小花枝巷的街口吐过之后,就很不舒服,回到自己的院子,立刻命人给她炊来热水。她随便洗了洗,就上床睡了。 这几天来,她实在疲乏到极点。 今天的所见所闻,似乎是她最恐惧的事实得到验证,头顶上的第二只靴子终于掉下来了,她反倒松了一口气,浑身上下都觉得累到极点,再也动弹不得。 如果一件事情解决不了,那就不要解决了,先睡一觉吧。 明天,一切等明天再说。 齐意欣睡的沉,连外面的闪电惊雷和大雨都没有听到。 深夜时分,顾远东终于冒雨来到齐意欣的梧桐院。 “二少,三小姐一回来就睡了。现在正睡得香……”蒙顶惴惴不安地回报道,不敢抬头看顾远东的眼睛。 顾远东脱下身上的雨衣,交给蒙顶拿到耳房去挂起来,自己走进齐意欣的内室。 眉尖和碧螺想想不放心,跟着来到内室,却看见顾远东坐在齐意欣床边,扭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睡样。 “二少,您用过晚饭没有?”碧螺讪讪地打个招呼。 顾远东头也不回地道:“我吃过了。”说着,对门口的碧螺和眉尖挥挥手,“你们先出去,我坐一会儿,就坐一会儿。” 碧螺和眉尖不敢违拗,低声应是,倒退着离开齐意欣的内室,在外面守着。 这一夜,本来是轮到蒙顶值夜。可是因为顾远东一直在齐意欣的内室不出来,碧螺和眉尖也都没有走。 三个丫鬟在内室旁边暖阁的罗汉床上各寻了个地儿,歪着睡了一会儿。 齐意欣晚上睡得早,早上醒的也早。 她睁开眼睛,第一眼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