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碧缕回京城的船,和李绍林回东阳城的船在海上擦肩而过。 大船划出的浪花海面上翻滚,拉出一长条白色的雪白花道,如同通往天国的花园。 叶碧缕坐在头等舱的船室里,拢着被子,依然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到这个时候,她只要摆脱李绍林就够了。想起那个居然养瘦马,还和江南黑道有关联的李家,叶碧缕就不寒而栗。她只是个普通女人,她想要的,不过是家人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一家人在一起岁月静好,白头偕老。 跟着上官辉,这个愿望更容易实现吧! 叶碧缕想起上官辉的眼神,心里踏实了许多。那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希望她的眼光不会出错。 李绍林心里却一直有些不安。这件事太过顺利,顺利得都不像是真的。 阿喵知道了叶碧缕离开东阳城,回京城的消息,松了一口气。只要叶碧缕回到京城,发回电报说她平安到达,她就不用再跟李绍林虚与委蛇了。 也不知怎的,以前跟李绍林接触不多的时候,看着他的样子,还能想起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如今听他说话越多,就越是难受,恨不得将李绍林毒哑了,绑在那里做成个标本算了。 办电厂的工程师和顾远东相谈甚欢,几个人决定立时开工,先去四处探勘,寻找合适的地址,才好动工。 顾远东让他们不要顾虑资金的问题,只要保证电厂的工程质量,钱财不是问题。 那几个工程师喜不自胜。做技术的人,最头疼就是还要自己去找资金。如今大老板发话,让他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当然是贸足了劲儿要露一手。 李绍林回到东阳城后,跟李姑太太交待了一声,说已经跟叶家退婚了。 李姑太太就催着李绍林赶紧去将顾远西那边订妥了,免得夜长梦多。 李绍林却微微一笑,安慰李姑太太道:“姑祖母,咱们不能上赶着。我且冷她几天,等她着急的时候,再去看她。——女人啊,近之不逊,远之则怨,分寸拿捏好了,才能让她们服服帖帖。” 说得李姑太太倒笑了,指着李绍林合不拢嘴,“你这个猴头!” 李姑太太也明白李绍林的本事,向来在女人堆里游刃有余的,也不再去多问这些事,关注起正事,问道:“沈大总统唤你过去,说了什么没有?” 李绍林的脸色阴沉下来,起身走到中堂里站定了,看着堂上挂得一副仙翁拜寿图,道:“沈大总统所图不小,我都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满足他。——就算能够满足他,他过河拆桥怎么办?” “他要什么?”李姑太太平静地问。 李绍林回身走到李姑太太身边的杌子上坐下,低声道:“他要我们李家一半的家财。每年还要定期给他这个数。”说着,从旁边的八仙桌上拿过来纸笔,写下一个数字。 饶是李姑太太见多识广,有心理准备,此时见了这个数字,连手都抖了起来,哆嗦半天,才咬牙道:“……给!现在给出去,以后才能收回来!” 李绍林松了一口气。姑祖母真是女中巾帼。先前他还担心姑祖母女人心性,只看得见眼前的蝇头小利,舍不得散财。现在不用担心了,姑祖母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像他们家这样,虽然手里有兵,兜里有财,却被顾家压得死死的,没有出路。还不如全身心投靠沈大总统,还能搏个日后的远大前程。 沈大总统今日也跟他交了底。跟着沈大总统,以后李家封侯拜相,也能得个从龙之功。什么顾家、夏家和成家,到时候说不定都要唯他们李家马首是瞻! 叶碧缕回到京城,立时遣了自己的丫鬟出去给齐家、顾家和上官家发了电报,告知他们自己安全到家。 阿喵接到电报,放下心,立时吩咐门房,李绍林再上门,乱棍打出去,不许他再在顾家门口出现。 齐意欣也得到电报,按照先前和上官辉、顾远东、叶碧缕的商议,在《新闻报》上头版大幅登了一则喜讯,恭喜政务总长上官辉同京城名门叶家嫡长女叶碧缕订婚之喜,甚至连大婚的日子都公布了,就是来年三月初三。 此时已经快到年关。东阳城的上上下下都沉浸在年节的气氛了,新朝政务总长上官辉是东阳城的人,这里的民众对这件喜事都与有荣焉,去上官家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上官简氏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嫡长子的喜讯,在家里喜极而泣,偎在上官老爷肩头好好哭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