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正达登时止住,满面懊悔。 他自知失言,但话已经说出口,无法再改,只能阴寒寒瞪向朝慕云:“官府的走狗,就是不一样。” 朝慕云仔细看着他的脸:“不是一个人,是一个组织,对么?” 樊正达眼神闪烁。 朝慕云:“你是榴娘娘的人?” 樊正达笑了,意味不明:“我可以是啊。” 朝慕云:“薛谈呢?他是不是?” “他也可以是,”樊正达笑意更深,一脸破罐子破摔,“官府不是厉害么,叫他们去查啊。” “不急。” 朝慕云并不介意对方的轻蔑和不配合,他坐在这里,就是解决这两个问题的。 “你既然这都说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他身体微微前倾,脸上表情诚恳极了,“不若大家都坦诚些。” 樊正达冷笑:“凭什么?” 朝慕云微笑:“我不是官府的人,不知他们规矩,但我知道他们可以察实你说的话,也有可能被其他嫌疑人狡供伪证,继而怀疑你是杀人凶手——” “我觉得,你应该不介意多说一些,为自己洗清嫌疑。” “不急,你可以多考虑。” 朝慕云茶喝的不着急,樊正达却越来越焦躁。到底还是没能沉得住气,叫对方给算计了,有些事不应该说的……可说都说了,已经犯了忌讳,这条路算是断了,再也不能奢望,要是也不能让官府相信,那他岂不是没活路了? 挣扎半晌,樊正达狠狠瞪了朝慕云一眼,还是说了。 火绽榴红,烂若烟霞,石榴有很多对生活的美好寓意,广为人知的一点就是,家庭美满,多子多福。 榴娘娘是一个组织的名字,或者说,规模没有那么大,充其量只能算个小团伙,创始人不知是谁,男女亦不清楚,榴娘娘只是坊间提起时的代称,行动低调到神秘,总是能恰到好处的找到合适的姑娘,说给各种不得志,不方便的男方。 他们从不做那种正好年华,门当户对的媒人生意,不管高档次的冰人,低档次的媒婆,他们从不跟人家抢活儿,他们的客户定位,一定是有点毛病的。 男方必定有某些确实的麻烦或不足,女方就不一定了,这个年代,连十八岁的年纪都能是巨大缺点,团伙只要盯上一个姑娘,什么缺点编不出来? 甚至,他们接受‘定制’,比如有个男人看上了某个姑娘,姑娘瞧不上他,他们会有各种办法折断姑娘的傲骨,摧毁她们内心的坚持和信念,继而意识到,嫁给这个男人,是‘最正确’,‘最好’的选择,通常最有用的办法是拿名节说事,还有各种各样看似温善,对你好的劝说,实则是严酷训诫的行为。 这里女人规矩多,日常出门其实是没有男人方便的,未出阁的姑娘,家里管的也严,但只要下足工夫找,总能找得到机会。姑娘们遭受这样那样的事,心中愁苦,自觉没有前路,除了乖乖嫁人,好像没别的路可走…… “……榴娘娘是在做善事!是在帮助这些男女成就家庭,有些姑娘就是日子过得太好,家里养的太天真,不知世上过活的苦,生生觉得天底下的好事全都该是她们的,就该被好好教教规矩!” “哪有女子不嫁人的!哪有谁一辈子不受一点委屈的!天地阴阳,敦伦繁衍,世间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从天子到学究,谁敢说这规矩不对!这些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不过是太年轻,不肯听话,其实也就倔这一阵子,等成了家,生了孩子,一切就好了,她们终会感谢榴娘娘的!” 樊正达理直气壮:“我不过是想娶房妻子,有什么错!穷便不能成亲了么!你们一个两个瞧不起我便罢了,她冷春娇竟然也敢!她凭什么!” 朝慕云目光犀利:“……听你之言,不似她瞧不起你,是你心底里,瞧不起她吧?” 这个人,从始至终,没有对人家姑娘尊重过。 “她可有当面嘲讽于你?可有辱骂于你?可有将你的东西砸到你脸上?” 樊正达讪讪开视线,没有正面回答,嘟嘟囔囔:“瞧不瞧得起,我自己心里清楚,用不着你教……” 他继续说这个榴娘娘,含含糊糊,词不达意。 朝慕云分析总结了一下,大约就是榴娘娘团伙各有分工,有人负责前期寻觅目标,有人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