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大人想岔了,厚九泓虽现与我同住一院,我二人却并非关系莫逆,他心中有自己成算,也未必会对我言无不尽。” 巩直似笑非笑:“他未曾对你说,你却已猜到——你对本官断案手段,倒是信心十足。” 朝慕云敛眉。 倒也不是对巩直能力有多信心,但巩直派了人监视是事实,如果确定厚九泓对他仔细说了见官经过,比如被套了话,他们去过现场的事已被揭穿——那这次他来面见,巩直就不会是这个问法了。 巩直:“你胆子很大。” 朝慕云端肃:“我愿襄助破案,洗我之冤。” 巩直唇角弧度意味深长:“洗你,还是你嫡兄朝浩广?” 看来大理寺已经知道了,此事存疑。 朝慕云早就想到,高氏这个混淆视线的法子并不严谨,涉及命案,官府对各种细节都要查实,有疑点,还是会提调朝浩广问话,但高氏要的,是他不敢反口,最后朝浩广无罪,平安归家。 “同在京城居住,我与冷姑娘仅有一面之缘,嫡兄倒是见过几次,说过话,嫡兄性格跳脱外放,过于活泼,常沾惹是非,案发之夜我二人皆记忆不清,确有当问之处,大人若疑,调他问话便是。” 但大抵,不会有预期中的结果。 “你与朝浩广关系不好。” “非我之愿。” “你不想他好,半夜来杀人?他对冷春娇有意,你呢,是否也对她有蒹葭之思?” “并无,冷春娇于我而言,只是个陌生人。” “本官派皂吏去你家别院传话时,院门很久才打开,更是很久,才见到你嫡母高氏,”巩直目光犀利,“因何这般怠慢,可是在串供?” 朝慕云微抬眼,视线不躲不避:“我未曾杀人,何来串供一说?” 巩直收回目光,低头看手中翻出的卷宗文书:“你身体不好。” 朝慕云:“是。” “朝家在京城也不是没有名姓,庶出行三公子胆小懒惰,不爱出门,很多人都知道,可并未说过大病缠身——”巩直似随意聊到了此事,“你的病,是新近染的?” 朝慕云垂眸:“正是案发那晚,许是雨夜多愁,心魂牵绊。” “为何右手总是握着一枚铜板?”巩直看他的手,“喜欢钱?” 这位上官对他似乎特别感兴趣……可惜对方戴了面巾,脸能看到,细微表情变化却难看清。 朝慕云眉梢微抬:“见上官不准携兵刃,也不允带铜板?” “本官见你转动过此物,”巩直晃了晃手中记录消息的宣纸,仿佛心神全系于命案,系于嫌疑人,“可能将它交给本官看看?” “当然。”朝慕云干脆地把铜板递给他。 于他而言,有用的是常年破案的思维逻辑,脑子里的知识,熟练运用的技术,而不是道具本身,这枚铜钱只是铜钱而已,随便别人验看。 巩直将铜板捻在指间,又透烛光看了看,未有任何发现,很快把铜板还了回来。 “你可知堂官面前,伪供祸乱,试图混淆官府视线,阻碍案件侦破——是何罪责?” 朝慕云眼睫微敛,重新将铜板攥在掌心:“我以为方才表现,已经能让大人看出——我有用。” 巩直唇边笑纹意味深长:“那这点可不够。” 朝慕云抬眸:“因一时不慎,引来的所有不良后果,我愿一应承担,但尽我所能襄助破案,亦是我所愿,还望大人考虑。” “哦,”巩直话音疏淡,“看来是有怀疑的人了?” “不确定,但本案凶手的作案计划,一定很巧妙——” 朝慕云墨色眸底映着巩直倒影:“本案死者死亡时间,非是丑时,而是寅时,那日大人殿前假示,是想观察嫌疑人,对吧?” 巩直挑眉:“你们不是偷看了尸检格目?还来问本官?” 朝慕云:“这个时间,薛谈和樊正达可以互相验证,薛谈起夜,踢到了恭桶,樊正达被吵醒,还听到了滴漏声响,确定时间正是寅时,但他们的院子似乎离死者院子很远;奇永年言自己夜醒,听到了奇怪的风声,可他的院子朝向刚好背风,是西面客院最安静的;武僧嘉善,言夜间巡逻一切正常,换班值守也未曾发现异样?” 巩直看着他,淡笑不语。 朝慕云:“命案发生,各处都需侦查整理,相关人口供不可能一次性问完,昨夜大人虽服药沉睡,睡前应该也交代了问话任务?这些细节,应该也了解的不少了?” “你倒是会算计本官。” “大人不说也没关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