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理好内政外务,陈伯足以,本王打算入京一趟,你二人留在萧国,谨防突厥。” 蔡赣大惊,“主公——” 萧寒抬手,压下他的话头,十四年前,他收到消息,信以为真,是以二人错过了十四年,这一次,他必须亲自去看看,便是当真亡故了,也要找出她的仇人,如果是崔呈,他必取下崔呈的人头,送入皇陵祭奠。 严元德亦想劝,萧寒道,“此地距京城还是太远,无法探明消息,必会错失良机,本王亲自去一趟,若是上京城动乱,我等便有了时机,假如女帝之死,当真是崔呈所为,那么诛逆贼,便是最好的攻伐明目,你二人专注训练新兵,等待信令即可。” 二人便不再劝,应声去安排。 萧寒看向窗外圆月,朝蔡赣道,“把那位‘仙人’叫来,我带他一起上路,有话问他。” 蔡赣绝倒,心梗得厉害,又不能违抗主公命令,丧气地去寻人,想着这道人就是个招摇撞骗之徒,绝不可能做得来那等荒唐事,方才放心了些,什么男子孕育子嗣,简直丧心病狂。 陆言允一介书生之流,到附近镇子的药圃里,买下了几乎全部的淫羊藿,每每被药柜的掌事盘问半天,直问得他面红耳赤,无法镇定,打听了一通,才知晓这药材虽是补药,量一多便成了很强的烈药,叫人神魂颠倒不分白天黑夜。 尤其与药单里两味药相合,更是能将药力发挥到极致。 这是他第三次采购这样的药物,这次去的药山更远,回来时,天已是暮色。 知晓她近来都是用包含烈药在内的数百种药物或是煎服,或是泡澡,陆言允心慌口干,在院门外缓慢踱步了一会儿,记着还要给村子人授课,这才背着装满草药的背篓进去。 家里却很安静,本该来听学的学子没来。 陆言允看了看天色,也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女子盘腿坐着,周身有淡淡的莹光,陆言允未见过武人,也知道对方是在练武。 虽明白她医术高超,却还是开口转达了药师们的话,“淫羊藿虽然可入药,但不能这样补,你每日要用的药物两斤,里面十分之一是淫羊藿,医师说,很可能达不到治病的效果,反而要害你经脉,损害你身体。” 崔漾知道,但她内劲过渡消耗,武学根基虽然没有被毁,却也和毁了差不多,便是这副方子,也是她反复钻研尝试,才有一点效果,代价便是淫羊藿属于烈药的药力,越堆越多。 因着有过一次中药的经历,她试着用针灸和药物压制药性,现下属于烈药的成分,更像是一粒被封在经脉里的药丸,只要控制得好,便不会发作,不会影响什么。 崔漾扫了一眼侧对着她坐在石桌旁的青年,对方略深的星眸看向院子角落里的百合,清俊的面容上带着些许红,显得十分不自在,大约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些有的没的。 崔漾不置可否,“安心,药性并不会发作,不会摁倒你胡来。” 陆言允偏侧着,暮色下的耳垂红如最灿烈的晚霞,偏头看了她一眼,见那凤眸清正平淡,掌心的热度渐渐淡去。 也许是因对他无意,也许是他并不是她中意的人。 是以便是这般情形,也不愿将就。 但这样正好。 青年周身的气息几变,又渐归于平静,专心分拣着草药,用剪刀修剪虎刺,避免药段放在浴桶里后,划伤她。 熬上药,给屋里的母亲伯父送完药,照顾两个小孩洗完澡,喂了院子里的鸡鸭鹅猪牛羊,陆言允自己沐浴完,开始生火做饭。 走马灯点上,学生们还没来。 药味极苦,院子里能出去的鸡鸭鹅都不愿意多待,崔漾喝一口,分辨出药材种类和剂量,确认无误,仰头喝了,胃里十分不适,几乎要将药汁呕出来。 那素来平淡的眉心紧紧蹙起,陆言允从竹篓里拿出蜜饯,放到石桌上,“青梅干,医师说不会冲药性,你压一压罢。” 没有一个被控制的人会替仇敌考虑得这般周到,至少似王铮,也得有一个反抗不得再认命的过程。 陆言允却没有,他事事周到,事事替她考虑,药钱不够,卖了家里的牛羊也添补上买。 生活起居悉心周到,她醒着的时候会被蚊子咬,睡着却不会,他给两个小孩捉蚊子,也会把她房里的抓干净。 四个月过去,她依旧摸不透这个人。 崔漾捡了颗梅子含在口里,用炭笔在石桌上研习心法。 学生们还没有来,往常便是个别有事,也会提前告假。 陆言允正打算出门看看,远远地传来了着急的哭喊声。 “表姑娘——表姑娘——您可得救救我家莺儿——” 几个妇人奔进了陆家院子里,后头还有一些上年纪,腿脚不方便的,也不说话,直抹泪。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