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温和好听,素锦激动面红,脱了鞋走到池边,却因为太紧张,踩到裙角,手乱挥也未能抓到能支扶的,惊叫着要跌到温泉水里。 崔漾挥出一道真气,将人托到石阶上,看那小丫头煞白了脸色,惊魂未定地不住磕头求饶,颇为无言,她女色魔的名声也太响亮了些,怕成这样。 崔漾正待叫人起来,眸光微凝,朝假山石挥出一道真气,池水炸起水雾,崔漾扯过衣服提气拔身,落地前已穿好衣服,劈手接住飞来的东西。 一卷看不出是灰是白的麻布。 沾了不少血渍,血腥味浓重。 假山石后钻出一个老头,宫女们惊慌惊呼,连连后退,云锦看竟有一男子闯进来,大着胆子厉声呵斥,“什么人,竟敢冲撞陛下!” 老头捂着被炸飞的假山石砸到的屁股,哼哼道,“丫头好大的天威!” 头发花白,青灰色的衣衫上都是泥土水渍,崔漾见大猫也自那山洞中出来,大脑袋去拱老者,微蹙的眉头略松了松,缓声问,“老先生怎么来了。” 陈林颇为得意,“论武功老头我比你是比不上,论轻功,可不比你差多少,进出皇宫偷个食完全不再话下。” 崔漾眸里闪过杀意,陈林哇哇叫道,“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天下就没有人治好你的病了!每年中秋节,你是不是武功尽失很容易走火——” 崔漾面色微变,挥掌上前,掌掌都是杀招,陈林避让得手忙脚乱,“你这个暴君!难怪老头进来时,看见那些个大官都在铆足劲密谋,想要推翻你,你连个老人都杀!” “大老虎,老头下次再来同你玩!” 他武功不怎么样,轻功却不错,移形换影,很快消失在了院墙外。 申兴带着虎贲禁军赶紧来,叩问圣安,“陛下恕罪,臣来迟了。” 崔漾不悦,“朕还没死,你们可以察觉的再晚些。” 禁卫们头垂得更低,申兴惭愧,要带着人追查刺客,崔漾知道他们追不上,也不阻拦,总要让他们晓得厉害,巡逻守卫才不会马虎了事。 宫女们打扫整理浴池,崔漾出了庭院,召了一名暗卫,低声吩咐,“你带小队人,暗中盯着里面这六个婢女,盯仔细了,有往外传递消息的,直接清理了,不必禀报。” 暗卫应声称是,崔漾在游廊间缓步,夜幕西垂,似薄纱笼住天边圆月,斜阳的余辉将宫檐渡成暖色,晚霞似锦,叫人看得失神。 崔漾看了一会儿,翻看手中的麻布,面色沉凝,叫了洛扶风,“有百姓来京告御状,遭灭口,还剩两名,你带七名暗卫,去德善堂,找陈林,务必护好人,带来宫里。” “是。” 蓝开远远疾步过来,等暗卫离去,才上前轻声禀报,“陛下,沈氏沈恪求见,正候在太和宫外。” 沈恪…… 崔漾乍听这二字,竟似一瞬回到了万丈崖边,背后曲江水涛浪拍石,面前是数百弓/弩手。 当前一人白衣胜雪,轩辕弓,雕翎箭。 共两发箭矢,一发射入她左肩,一发几乎穿胸而过。 那箭矢是铜做的矢尖,透骨冰凉。 接着就是水。 江水淹没口鼻,泥沙灌入腹中,厚重的红色狐裘吸了水,拽着她往下沉,又被河水冲击得裹覆身上,蒙住了口鼻,叫她呼吸挣扎都难。 崔漾平喘一口气,催动真气内劲在体内游走十六个周天,手足方才温暖些,只也治标不治本,当年她落江后,醒来时已在江中浸泡了三天三夜,虽是侥幸捡回一条命,却大病了一场,练武又急于求成,天下武功秘籍装在脑中,一齐练,练岔了真气。 每年九月于她来说,都不太好过的。 尤其中秋节生辰,自华庭之变后,生辰便成了每年最不愿过的一日,总叫她十分难捱,有再多美酒美食美人,也不见得能笑一笑。 蓝开候了一会儿,未得应答,心下颇为忐忑,等了一会儿弓着腰问,“陛下不想见他,奴婢把他打发走?” 沈家与陛下的恩怨,无人公开议论,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几乎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尤其选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