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陈循礼。 虞冷月代顾豫他们夫妇谢过陈循礼,说:“他们的婚事,陈先生费心了。” 陈循礼这几日脸上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还是平常那副模样,儒雅温和:“太太客气了,我与顾豫老弟相识已久,应该的。” 虞冷月知道周临渊还有许多事交给了陈循礼,也就没留人,只说:“……等事情都平息了,我和三爷再摆酒谢陈先生。” 陈循礼也是点头应了,转头就去外面与人斡旋。 - 老夫人为此事“气病”,周家对虞冷月来说,已经是个牢笼了。 她关上了院门,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 不过……她不招惹人,总有人来招惹她。 她和雪书在市井卖茶的事情,不知从哪里流传了出去。 即便不为朝堂之事,老夫人亦能借妇德之名,降罪于她,虽说这个关头,周家的人不敢拿她怎么样,毕竟她有可能还要出堂面官。 却将她整个院子的人,全部都叫去了议事厅外的院子里,在烈日底下站着。 包括雪书。 虞冷月换了身素净的衣裳,素着容颜,去见老夫人。 甬道上,丫鬟们瞧见她,唯恐避之不及,实在避不开的,也都对着墙,把脑袋埋起来,亦或是匆忙唤一声“太太”,就跑了。 虞冷月全然没放在眼里,径直往老夫人院子里去。 徐氏的心腹妈妈悄悄窥见了,便去禀了徐氏:“……三太太去老夫人院里了。” 轩哥儿在她院子里睡觉,徐氏亲自儿子给打着扇子,见儿子睡熟了,低声道:“她胆子倒大,主动往老夫人那儿撞,这是真不怕周家休了她。” 妈妈笑着说:“她不怕有什么用,就凭她在市井抛头露面干的那些事,周家必容不得她!三爷还敢违逆老夫人不成?她若是自觉,就该自请下堂。”又道:“幸好盈姐儿身边的奶娘过来传话,不然咱们和老夫人不都还被蒙在鼓里。” 提到这事,徐氏眉头皱了皱。 她道:“盈姐儿要早些主动跟我说,宋元贞的女儿压根进不了周家门!” 也就不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 妈妈叹道:“估摸着盈姐儿这是爱屋及乌,看在三爷份上,盈姑娘不想做这等下作的事。” 徐氏眉目细细地蹙了蹙,低声说:“这叫什么下作……她是光明磊落,到现在亲事也没定下,以后把自己耽搁成老姑娘,我看她肠子悔不悔青。” 但凡这丫头机灵点儿,不说心愿圆满,达成一半总是不难的。 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妈妈心说,怎么不是呢。 徐氏低一低头,看着儿子的睡颜,笑着不说话。 妈妈见徐氏十分乐观,还是表达了另一种担忧:“三太太出府了固然好,周家的郎君日后入仕也不受大牵连,可三爷若跟着一起走了,三房到底是少了一份助力。” “夫人,三爷跟他那两个哥哥又不一样,早前轩哥儿还没出生,放纵前头两个爷坐大,夫人跟轩哥儿日后肯定没有出头之日。如今轩哥儿也渐渐长大,就算三爷想要把持周家,他一个人能拿去多少?何况老爷心里还是有轩哥儿的,不会亏待咱们哥儿。” 徐氏微微一笑,一贯的柔和,嗓音也温柔:“妈妈糊涂。他要一心向着周家,向着他亲弟弟轩哥儿,他便是周家的好助力,可你看看,他把周家的谁放在眼里了? “妈妈说的道理,我也都想过,他若真的只是想争周家的东西,我倒还不担心了……凭他争去。偏他压根没想过争,这才要命了。” 妈妈一怔,不由得想起了一些和周临渊有关的细节,逢年过节,周家聚在一起都热热闹闹的,独独他像个宾客;府里大小事,若与他无干的,他从不关心,与他有关的,他也未必关心,像游离在周家的鬼魂。 还不如她这个当下人的像周家人。 有时,甚至让人感觉,他游离人间。 旁人渴求的,他如探囊取物般轻松得到,自然也不必动真情,所以他对盈姐儿无情,对周家无情。 独独只在三太太的事情上,像是动了真格。 这样的人,却不知道他到底在乎什么、想干什么,不知道什么能够约束他,只能远远地仰头看着他也,凭他拿捏。 想到这里,心腹妈妈有些胆寒。 徐氏早就胆寒过了,她道:“……老夫人要真逼得三郎媳妇自请下堂,皆大欢喜。” 妈妈暗自庆幸,幸好不必她家夫人出面做这个恶婆婆,老夫人和其他两房的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动手了。 哪怕,三太太在市井的事情,是从她们这里传出去呢。 她家夫人,总是能够安全无虞地站在背后。 就像送给丫鬟熙雯的那杯酒,至今无人知晓。 -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