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璨伸出一只手,轻轻拨开窗帘,想看看月色。可是视线所及,却是窗台下面的一个人影。 许何谓朝他招招手,脸上依旧是那个很友善的笑容。 荆璨看了他一会儿,颓然松了手。 晚上没有睡好,但第二天早上除了头痛外,倒再没有什么别的感觉。荆璨出门时荆在行正在吃早餐,荆璨主动问了声好,回应他的,只是很勉强的一句应声。 他戴上那顶墨绿色的帽子,在门口磨磨蹭蹭地换好鞋后,却是坐在换鞋凳上没动。直到听到荆在行吃完早餐,起身收拾餐盘的声音,荆璨才站起身,冲里屋的人喊了一声:“我出去了。” 贺平意的视频打过来时,荆璨已经到了天津,正穿过一场庙会。 四周人群熙熙攘攘,祝福也跟着挤满了天。荆璨挂着耳机摁下了接听键,因周围过于吵闹,不得不把音量调到最大。 贺平意隔着屏幕瞅了眼他这的背景,问:“到了?” 一声口哨声,引得荆璨唇角上翘。 他按照荆惟给的地址找到画室,到了门口,才发现荆惟早就拖着行李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等他了。见他过来,荆惟隔着老远就喊了他一声,荆璨短暂驻足,站在街边朝自己的弟弟招了招手。 荆璨把荆惟送到了他们学校门口,看着荆惟拖着行李跑向那群同学们,而后,像前一天想好的那样,他没有回家,而是搭上了去徽河的列车。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像那次在大巴车上一样,他被正午的阳光晒得困顿,忍着瞌睡,给贺平意打了个电话。但没想到,铃声响了半天,却还是无人接听。荆璨在冰冷的女声里挂断了电话,瞬间觉得窗外的阳光也没那么暖和了。 荆璨一个人下了车,不知是不是因为新年,看上去今天接站的人格外多。荆璨随着出站的人流慢吞吞地往前走,将天桥走到一半,忽然停住。他望了望天桥下涌动的人群,转身,把两只胳膊搭在栏杆上,像那天和贺平意分别时一样,将下巴抵在栏杆上休息。 电话铃响起,荆璨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又慢吞吞地接通了电话。 “你给我打电话来着?”贺平意听上去有些喘,不知道是刚运动完还是怎样,“怎么了?” 许是听到荆璨这边略显嘈杂的环境,贺平意又接着问:“你在干嘛?怎么听着乱糟糟的。” 荆璨的眼睛动了动,对着听筒说:“粘漆皮。” “粘漆皮?”琢磨了好一会儿,贺平意才恍然大悟,“你在火车站?” “嗯。”尽管会显得自己很怂,但面对贺平意,荆璨还是诚实地说,“把我弟弟送上车了,现在不敢回家。” “站在那等我。” 贺平意没多说,挂断电话之前,荆璨听到贺平意那端传来的不小的关门声。 贺平意让荆璨那等,荆璨就真的一动不动地站了十多分钟。他无聊到开始数五分钟内进到街角那家肯德基的人到底有多少,十分钟内买了路边糖葫芦的人有多少,正在心里奇怪为什么一直没有人买山药豆的糖葫芦时,忽然被人抓了一把腰。荆璨痒得朝一边歪去,这一歪,才发现腿站得又僵又麻。他只能攀着来人的腰站着,刚刚狂奔完的人又一下子脑子短路,没注意分寸,等两人反应过来,已经是前胸贴着前胸,呼吸溶着呼吸。 近距离的凝望下,两个人都分了神。 喉结微动,心跳借着奔跑的遮掩,竟然明目张胆地密集了些。贺平意没反应过来,脑海中闪过的念头,是这样的场景可比那天看着荆璨离开开心多了。 他退开半步,抬起一只手,碰了碰自己的鼻头。目光只错开短短的几秒钟,又不受控制地回了原来的落点。荆璨还在用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嘴边似乎没来得及带笑,但被冻红了一些的鼻头,还有沾了几小点漆皮的下巴,仍旧使得他显出几分可爱。 贺平意动了动嘴巴,按理说,本该送出点话语,可鬼使神差的,他只挤着两片唇,撇出一个笑,还有很轻的一个气音。 短暂的别后,快速的重逢,大约是每个故事里再幸福不过的小起伏。 荆璨回过神笑了起来,墨绿色的帽檐下,他弯着一双眼,跟贺平意说:“新年快乐呀。” 千里迢迢奔来沾上的漆皮,最终被人动作轻柔地擦掉。荆璨拉着贺平意下了天桥,跑到糖葫芦摊买了几串山药豆,俩人站在路边,分着吃了。 吃完糖葫芦,荆璨钻进出租车,搓着屁股往蹭到里面的座位,才转头问贺平意:“我们去哪?”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