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三分之二的高度。王小伟正了正被带歪的衣领,偏头打量了贺平意一眼。刚好,就看到他眉骨上那条疤,很浅,但很长。王小伟问过贺平意这疤痕是怎么来的,贺平意不说,可是王小伟这人好奇心奇重,每次看到,滑到嘴边的话就憋都憋不住。 “你这……” “诶?”贺平意转头,视线越过二楼的栏杆,投向主楼上的大喇叭。他佯装惊奇,眉毛也配合地挑了起来:“换歌了嘿。” 闻言,王小伟也侧耳一听:“哎呦,竟然不放《菊花台》了?这什么歌啊?” 贺平意将脑袋跟着歌曲的旋律点了两下,没答,甩着胳膊继续往前走。 一年四季,贺平意最不喜欢夏天,又热又困。 楼道里人挨人,挤得很,贺平意的视野在上下晃动,半昏半暗间,有一种自己走着路都能睡着的感觉。困的时候,贺平意能把懒发挥到极致,比如现在,他就吝啬于用一丝一毫的力气去控制自己的身体。在王小伟看来,贺平意的脚每踏到地上一下,恐怕都能引得他全身的关节、骨头稀里哗啦地震颤,也不知道他浑身上下那些器官晕不晕车。 贺平意困得睁不开眼,打了个很大的哈欠,他用一只手摁着后颈,转着脖子放松。肩膀夹得紧,另一只手摆动的幅度便不自觉地增大了些。 这一甩,就打到了后面的人。 贺平意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过来。他赶紧回头,在没看清后面的人时,就忙急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是因为刚刚打哈欠、眼底的水雾没散,还是因为楼道里稀薄的光线,又或者,是因为周围人太多……反正无论是哪一种原因,都造成了回头的一瞬,贺平意的整个视野是动荡又模糊的——他还在说着没说完的对不起,视线中的男生没说话,只抿着唇,在看着他笑。 因为是在楼道,因为嘈杂的话语声淹没了思想,那张在眼前的脸像是被无限放大,成了唯一清晰的存在。 温柔。 这竟是贺平意在那一瞬间想到的词语。 从前他觉得,这些形容词,不过就是用在书面里,写起句子来好听罢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这两个字,会是在这样一个匆忙慌乱的回头间,在一个男生的笑容中。 要是非要让他来形容此时的震撼,贺平意只能转述自己脑袋里蹦出的那一句不太文明的两字感叹。仿佛缺氧,贺平意失去了作为一个人类的自控力,他呆呆地转回了脑袋,踏下了最后两级台阶。 走出楼道,在阳光重新照到脸上时,贺平意的脑袋里忽然涌出一个强烈无比,又疯狂刺激的念头——如果他是个女生,我一定追他,娶他。 这想法不像他会有的,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贺平意有点发懵,身体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转头往回看。可楼道里涌出了一层又一层穿着校服的人,他早已找不到那张脸。 王小伟还在和他说着话,见旁边忽然没了人,纳闷地转过身来寻他:“干嘛呢?” 贺平意立即问王小伟:“哪个班有个长得白白净净、挺好看的男生?” “什么?”这题来得太突然,王小伟吓得将脑袋往前探了探。 “就是白白的,不太高,应该挺……”贺平意左右看了两圈,又看到王小伟脸上莫名其妙的表情,改口,“算了,没事。” 跑操时每个班先集合,会有学校值周的同学记录每个班的出勤人数、请假人数。学校硬说学生不能老坐着,所以只要不是什么实在动不了、站不了的大病,就算是请假也得在旁边站着,晒晒太阳。这也是贺平意之前不耻王小伟的原因,人家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请假的女生都在这站着,王小伟就好意思躲在教室里睡觉。 到了集合地,王小伟还要往一边儿站,被贺平意扯着领子硬拽到了队伍里。王小伟站在那嘟嘟囔囔,贺平意则一直没从刚才那一眼里回过神来。 七中的高三是被划到一个单独的校区的,实验班又单独被划在一栋二层小楼,一楼是老师的办公室和厕所,二楼是教室,有六个班,四理二文,理科班和文科班分别在楼梯的两边。整栋楼一共就这么几个班,没见过这号人啊?文科班的? 贺平意将手插在裤兜里,皱着眉头,两脚起起落落,一下下踩着地面上的白线。 皮肤白,眼睛大,不戴眼镜,个子不高,笑……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