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是什么?又不好听,又留念想。李尧开着车,心里在想的是既然李瑾媛说她没爽到,怎么在床上还那么听话,怎么做都肯。 李瑾媛刚知道自己聋了的时候非常迷茫,不知道怎么办了,换一种新的身份永远受人怜悯地活,这跟她以前一直受人膜拜的位置有大不同,花了很长时间接受,然后就是思考后路,舞其实还可以跳,她查到有专门的残疾人舞团,可以往那里走,她的老师也帮忙引荐了,还有是另外的,残疾人的择偶,通常是残疾人配残疾人,李瑾媛接受不了,她之前的追求者都是常人里的尖子,普通人她都看不上,何况是残废,她不是歧视,她也是残疾了,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非常可怜,而且怕人同情,尤其以前认识的人,她不想让他们在茶余饭后的聚餐里这样讲她:可惜了,以前她怎么怎么样,现在却……她不要这样的句式。 是李母先说的,说李尧是“知根知底”的,而且毕竟是养大的,他们有感情,他们也对李尧有恩。李瑾媛从记事起就知道李尧不是她亲生的哥哥了,虽然他父母从来不在言语里强调这层关系,但李瑾媛就是知道,而且李尧也知道李瑾媛知道,但也从来不跟她谈这些,有了争执也不用这事说道。在很小的时候李尧就显得心机深沉,有亲戚说总见李尧不说话,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玩笑着讲的,让李尧听进心里,那之后李尧就显得开朗许多,非常愿意笑,非常愿意跟人说话,甚至有点聒噪,随着长大调节到一个适中的程度,现在李尧是一个非常成功的社会化了的人,有一些远一点的县里的亲友常给李母说一些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希望李尧跟她们相好,李母问李尧,李尧拒绝了。 李瑾媛跟李母说:如果真是那样,我真情愿是我哥。李父不大同意,男人更懂男人,看李尧的样子他不像是个会在婚姻里做得太好的丈夫,而且李瑾媛一直让他视若珍宝,但的确没有别的出路,旁人他们不信,李尧还好些,看着长大的,总是他们对他有恩,不至于欺负媛媛,如果李瑾媛耳朵一直不好,他们又不在了,只有最亲的才能照顾,别的亲戚靠得住的没有闲暇,有闲暇的靠不住,只有李尧了,于是李父默认,一切都默默进行了,李瑾媛跟李尧做爱,然后说一些海誓山盟的语言,主要是李尧的山盟海誓,李尧说会好好照顾她,照顾一辈子,然后他们说到之后结婚的事。 现在,李瑾媛耳朵还是很不理想,但是舞团里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区别是李瑾媛的家庭条件更好一点,人往高处走,大家对她要去北京都表示祝福,散伙饭吃了一局又一局,她还有一种不再准备回来的架势,这个这个城市之前如何写她的荣誉,之后就如何写她的耻辱,一旦有机会李瑾媛不会再回看。她跟李尧走在公园,时值深秋,落叶满地,李尧走路时会刻意挑鼓起的枯叶踩上去,有一片实在太鼓,他用鞋尖把叶子踢起来,再在它落下后踩上去,卡擦的一声,很脆,李尧来了兴致,更专心地去挑选下一片落脚的树叶。 他哥是很有顽心的,李瑾媛谨慎地走在他的身边,渐渐走到了园心湖,因为四周空旷,风刮得人身上紧绷绷的,李尧从口袋里掏出他塞进去一半,尾巴拖出来一半的羊绒围巾,扔给了李瑾媛,李瑾媛把围巾系上,说:哥,要不你也去北京发展吧。李尧扭过头来,我去那干什么?李瑾媛说:当医生啊。李尧说:算了,我在这挺好的。他抓着李瑾媛的围巾往前走:冷死了,回车上吧。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