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箐轻轻叹了口气。 她没说话,只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勺,让他哭,让他把满腔的委屈和难过都哭出来。 燕长庭足足哭了一刻多钟,才渐渐止住了声音,他被沈箐拉起来,“好了,先去包扎伤口,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好不好?” “嗯。” 他点了点头。 燕长庭抿唇半晌,小声问她:“阿箐,……你还走吗?” 他自知理亏,不敢看她的眼睛。 沈箐没好气:“你不是知道了吗?” 还问个屁。 沈箐拉着燕长庭去医帐,让军医好好给他包扎伤口,之后回到帅帐,让人打了水来,绞了棉巾给他一一把身上的污迹擦干净,“去睡一觉吧,有什么话,等睡醒了再说。” 她推燕长庭,让他躺在行军床上。 他撑了没一会儿,就沉沉睡过去了。 ……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战场打扫第一轮结束,大营也已扎好了。 月落日升,大半天过去了。 有点小雨,淅淅沥沥打在牛皮帐篷上,沈箐醒了,坐了一会儿,微熹的晨光就透过气窗洒落大帐内。 沈箐其实不怎么睡得着,她坐起来,回头看燕长庭。 他还在睡着,睡着的燕长庭很安静,下颌弧度看起来少了几分凌厉,但眉目间依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拒人千里。 他生来就不合群。 不不,不是这样的,或许他曾经很合群,就是那造孽的梁太后才导致他成了问题儿童。 昨夜擦身时,燕长庭断断续续给她说了那夜发生的事。 梁太后和她那祖父的行为她暂不评价,只是他们对燕长庭造成的创伤却是永久的,尤其前者。 “阿箐?” 在沈箐出神的时候,燕长庭醒了,他拥被坐起,小声喊了她一声。 “嗯。” “醒了就起来吧,我们吃早饭。” 燕长庭被沈箐拉起来,他把外袍船上,然后被她拉着出了外帐,两人一边一个坐好,亲兵把热腾腾早饭端上来,两人开始吃早膳。 早饭是沈箐昨天吩咐好的,面食居多,清淡为主,有清粥,好克化,都是现今最适合燕长庭食用的。 可她却不怎么说话,这让燕长庭有些忐忑,他不停抬头看她,最后有些急了,好不容易挨着吃完早饭,他拉着她的手,“阿箐,你真的没有生气吗?” 打他,骂他,狠狠出一顿气,他都不介意的,只要她高兴起来,他就乐意。 “没,真没呢。” 回头他一双夹杂着忐忑的黑眸,全副心神都牵在她身上,沈箐吐了一口气,她站定想了想,“我只是有些话想和你说。” 燕长庭目不转睛看着她。 他在等待她的话,那双剔透得像琉璃珠一般的眼眸,倒映着晨曦和两个小小的她,里头也只有她。 ——不知为什么,沈箐想起了前世,他倒在她墓前的时,那双睁得大大的、充满了绝望和哀痛的眼睛。 昨天夜里,前世今生,沈箐想了很多很多。 她生不下气,她很心疼他,和他对视了片刻,沈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就好像小时候一样。 她在心疼他。 这个异常熟悉的动作,让燕长庭一下子准确体会到她的心绪。 “阿庭,你的心,你的情,我都知道了。” 这是一份让人震撼的情感,让她无法不为之动容,也被其所撼动。 只是。 “我希望你也学会爱自己。” 只是这一份情里头,他完全没有自我。 她生,他生;她死,他死。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