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看到了。”陶姜有一下没一下揪着地上的小草,“我有个弟弟了。” 周兮辞抿了下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瞒着我就生了,还想让我退学去打工。”陶姜自嘲:“你应该没见过这样的父母吧?” 周兮辞没吭声,由着陶姜诉说——她家离学校远,回来一趟也不方便,平时除了寒暑假基本上都住在学校。 今年寒假回来的时候,陶母已经怀着孕,只是那时候冬□□服穿得多,本就显得臃肿,陶父又瞒得严实,陶姜就一直被蒙在鼓里,等到暑假回来,孩子已经生了。 是个男孩,叫陶奇。 陶姜还有个十二岁的妹妹,叫姜陶。 家里刚盖了新房,陶父一人在外打工养着整个家不容易,便跟陶姜商量过了暑假带她一起南下打工。 “我小时候知道家里穷,早饭就喝点井水填肚子,午饭吃一口馒头喝一口水,就为了能够更快饱腹。我努力学习认真听课,可我们这里什么都跟不上,后来学校拆了,我到镇上读书,回回考倒数,被同学笑话衣服总是缝缝补补的,在路边跟捡破烂的抢瓶子,我那个时候就知道只有跑得快才能捡到更多的瓶子,后来学校举行运动会,我知道拿了第一名会有奖金,我参加五十米、两百米、四百米,甚至是八百米,所有跟跑步有关的项目我都参加了。”陶姜转头问周兮辞:“可你知不知道,班上是有规定的,一个学生只能参加两个田径项目,就因为我没有朋友,没有人拦着我也没有人告诉我。” 周兮辞默默握住了陶姜的手。 “后来我拿到了所有的第一名,却在领奖的时候因为太饿,直接从领奖台上倒了下来,不过还是很幸运,我王教练挑中,从镇上的学校来到溪城,来到九中。我那么努力拿第一名、拿冠军、破纪录,我只是为了能有一个出头的机会,我每次接受采访,我都会很骄傲跟所有人说我来自溪城的陶家村,我想让这里被人知道,我想让这里的美、这里山和水,哪怕是这里的穷,都被人知道,我不想让以后出生在这里的孩子都像我一样吃不饱饭,穿破烂的衣服,每天醒来都要担心下一天该怎么过。”陶姜抹了把脸:“可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我都已经没有办法再做到,这么多年,无论我再拿多少第一名,好像都没有生一个儿子值得他们骄傲,我还能怎么办,我已经那么努力了……” 她哽咽着,连哭声都在克制。 “姜姜,跟你说个秘密吧。”过了许久,周兮辞松开陶姜的手,起身走到悬崖边,望着无尽深渊,深呼吸了几次才说:“其实……我是个孤儿。” 陶姜愣了下,慢慢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生,看她瘦高的身影,神情中有错愕,也有不忍。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两岁之前我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院里的奶奶跟我说,我是因为父母早亡被人送来的孤儿院,可我知道,我是被丢下的,他们……不想要我了。”周兮辞在平静的言语之间揭开了尘封的伤口:“我被领养,也不是因为现在的家庭有多喜欢我,只是那个时候他们的女儿夭折了,他们需要一个新的安慰。” “我也有想过,为什么偏偏被丢下的是我,可即使想通了又能怎么办,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无论他们有多大的苦衷,我还是被丢下的那个。可被丢下也不是我的错啊,我没有选择出生的权利,我也想出生在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快快乐乐的长大。”周兮辞轻轻叹气:“但我还要谢谢他们没有把我卖掉,榨干我最后的价值,在孤儿院我也有一个很快乐的童年,领养我的家庭也没有对我很差,这些都是过去的我不曾想到过的。所以姜姜,和这世界上的很多人相比,我们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我们有手有脚,还怕走不下去吗?” 周兮辞看着天空和高山,胸腔情绪满溢,像是难以抑制,她对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大声喊道:“啊——!” 放声喊完,浑身有说不上来的舒坦,她回头看向陶姜:“姜姜,还记得我们小学学过的一篇课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