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安城的前两个月,俞景望比他预想中要更忙碌。神外的病人多,危重症多,每天早晨交班堪比打仗。一周二叁十台手术,还不包括急诊手术,动辄凌晨两点结束,他返回公寓草草睡叁四小时,然后开启新的一天。 因此也没有闲暇考虑其他的事情。 每周一五七,科室会在早七点开读书报告会,由年轻医生主讲。俞景望是本周的汇报人,身体在连轴转之后感到轻微疲倦,精神反而格外的清醒,他从容站在台上,回答教授们的提问。 交班前有五分钟的空档,俞景望收到律师的一条信息,和他约见在医院旁的一间咖啡馆。关于离婚的进程,他应该会先和宁笙达成一致,手续办完之后,再处理双方父母的问题。岳母为人要强,就算对他提出离婚有诸多错愕和不满,也是不可能回头的。 因此最强烈反对的人,只会是朱月。她很满意戴宁笙,又自知无法控制他,俞景望不希望看到母亲到时候作出给宁笙施加压力的行为。 此时,另一条消息传输进来,来自戴宁笙,简短的五个字:爸爸出事了。 事情从年后两家父母一起喝早茶开始说起。朱月讲到重病的经历,仍心有余悸,说一定要注意身体检查。 戴航和李韵表示不讲究这个。他们以前会对经常出入医院有点避讳,认为不吉利,和医生结为亲家后,这种心理作用才缓解了。 俞庭说,对健康问题还是要审慎,很多问题可以通过检查及早发现、有效治疗,并建议他们做高发癌症的筛查。 因为许多朋友会向他咨询,俞庭也只是给出医生的正常建议。没想到的是,戴爸爸到医院做检查,真的查出了问题,李韵听到肿瘤两个字,当场眼前发晕。 结直肠肿瘤,是否恶性还需要做进一步病理检查。 黄昏时分,俞景望来到肿瘤科,在走廊见到戴宁笙,她不常来医院找他,算起来两人只在两周前见了一面,他走到她身边:“宁笙。” 戴宁笙的侧影纤薄,她转过身来,眼睛泛红,没有哭泣。外公是因为癌症去世的,在戴航身上重演,李韵情绪反应很大,所以她要做支撑的人。 普通人谈癌色变,俞景望作为医生还是比较客观,即使发现肿瘤,和判死刑完全两回事。不过同样为人子女,他有相似的体验,所以能理解戴宁笙的心情,朱月重病的时候,他临近毕业,尽管不见得有多么大的情绪波动,也常会感到沉重。他是见惯了生老病死并且对此有理性态度的人,当死亡的阴影降临在至亲身上尚且会如此,更何况戴宁笙。 戴宁笙不说话,只拉住了他的手,她支撑李韵,现在也需要依赖他。她的手虚软,俞景望回握了一下,低声安慰道:“会没事的。” 俞景望从来不对病人做盲目乐观的承诺和鼓励,当时却在不属于自己的专业领域,对戴宁笙说出口了,她真的能受到抚慰,强打起一点精神。 最终的结果,不幸中的万幸,是结直肠癌的早期,术后生存率比较高。俞庭出面联系了一位专家主任,择期进行手术。 这段时间,戴宁笙在学校和医院间疲于奔命,俞景望会给予她必要的支持,不过他自己也忙,始终是有限。而且,毕竟生病的是自己的爸爸,戴宁笙殚思竭虑,整个人瘦了一圈。离婚的问题,在这样的关头,当然是搁置下来,至少要戴航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