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我并非有意要轻……” “轻薄”二字还未出口,花朝已狠狠打断他:“书呆子!你胡说什么!” 竟是要矢口否认方才发生的事。 花朝虽然看起来胆子大、行事出格,但其实只是个纸老虎,在一些她当下处理不了的事上,她会变得非常逃避。 譬如眼前,譬如那夜后来发生的种种。 既然不承认方才的那个吻,也就无处可恼。杜誉一时不知是该松了口气,还是泄了口气,心底五味杂陈,浮上一些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那夜后来忽然下起瓢泼大雨,两人都没有带伞。花朝扶着杜誉躲到了一个山洞中,再后来……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风,支摘窗被吹得嘎嘎作响。将杜誉从这一点旧思中拉回来,他眼底浮起一点怅然。很快,这怅然便被如常的淡静所替代。见她避的如洪水猛兽般坚决,亦觉差不多逗弄到了时候,笑一笑:“也好。本官有些乏了,你替本官烧些水吧。炭在柜子里,窗下有一桶水,我下午着人打的。你就用那水就行。” 花朝怔了一怔,没料到他会这么快放弃。其实心底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和杜誉早不是清清白白、单单纯纯的初相见时了。这些年奔波,亦让她明白,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他真要怎样,她也无法拒绝。 当年的杜誉她还能喝上一喝、凶上一凶;如今这杜誉……算了吧她还想多活两年。 听他那么说,心头松了口气。往窗边一眺,果见那摆着一桶水。想起下午打水之事,心上不觉浮起一念。这厢房只是备着例外之需,杜誉照说并不经常宿在此处。这么说来,他下午就料到晚间会宿在衙门了,还早早备好了水。 倒是不必再劳动她大老远去别处打水了。 不管怎么说,两人终是不必再不尴不尬、不清不楚地再来一场糊涂。一听他这么吩咐,花朝立刻勤快开柜取炭,预备烧水。只是不知就这一间厢房一张床,两人晚上该如何睡。 正思量间,杜誉忽在身后开了口:“部衙只有诸司长官有单独的厢房。因这两日事多,我忘记了同他们借个厢房。值房那边是大通铺,不太舒适。何况毕竟有宋捕头值夜,终归有些不妥。今晚你睡里间,我在外头打个地铺。” “啊?” “不愿意?”杜誉笑了笑:“本官那床十分宽敞,本官倒是不介意和夫人同榻而眠。” “愿意,愿意!”花朝连忙道。 “愿意和本官同榻而眠?” “……” 杜誉淡淡一笑,丢下红着一张脸的她,抱着被子去了外间。 及至上/床躺下了,花朝心中仍有些恍然。杜誉果然在外间打起了地铺。厢房毕竟是官舍,别的不说,被子还是足的。 花朝又蓦然想起那时在杜誉的破茅草屋子里时的光景,那时亦是这样,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那时还没有里外间之隔,两人呼吸相闻,倒也睡得踏踏实实的。如今怎么了,竟然躺下半天还是心神不宁,想东想西的。 杜誉的伤也不知能不能睡地下。虽说已然入了春,但晚间还是寒气重。若寒气入了伤口,以后落下个病根子,也有的他受的! 但这都是他活该,谁让他拿自己作饵的! 想到这,她腿上竟也有些隐隐作痛。翻了个身,亦觉得没有舒服一点,遂又翻过来。 不知是不是这动静,惊动了外间的杜誉。一阵窸窣过后,帘子忽被人打起,门帘处嵌进一个人影:“怎么还不睡?”杜誉的声音有些沙沙的,夜深人静,像细沙在她耳廓摩挲,搅地她心里乱乱的。 “大人不也没睡?”本来就睡不着,还被人盯着,花朝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杜誉却似听不出来,不急不慢地踱进屋里:“是睡不着?还是不舒服?” 花朝以为自己吵着了他,没料到他会干脆进屋来,一紧张,干脆一坐起来:“民妇有些走了困,大人快睡吧,我、我不动了……” “我也不困。”杜誉道,脚步并不是往着床边去,而是走到了桌边,晃亮了火折子,将桌上的一盏灯点亮:“左右也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虽如此说着,他却就着烛火的一点光,在柜中翻找了一瞬,摸出一个锦盒。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