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凰挑眉,莫名显得有些讽刺:你莫不是忘了天守不是人族。 半妖也没关系。陆楼早已查过天守,他对半妖的身份并不芥蒂。 那你想带天守去哪?白凰招手让鹤把天守带过来。 他想去哪就去哪?陆楼眼神看向右方,天守懵懂的走出来,他的脖子上挂满了书籍和纸笔,腰间缠着一个拨浪鼓,桂花糕被他放在了一个布袋里,看见不远处的老人,面露厌恶之色。 他讨厌那天来的所有人类,都是因为他们,沉渊和小纵都不见了。 他是沉渊的师尊。婆娑拍了一下天守的肩膀。 天守听见沉渊两字,神色十分悲伤。 他是沉渊的弟子,沉渊是那个老爷爷的弟子,关系好像差不多。 人已经带到了,你看天守想不想跟你走?白凰让天守自己选择。 月亮湾可以建成其实免不了大道门的暗中帮助,大宛月国当今的女王曾经受惠于沉渊,而驻扎在大宛月国的又是关上越与赵尘两人,无伤大雅的便利他们还是可以做到的,虽说妖兽皮毛鳞片值钱,但大战刚息,正是敌对情绪浓郁的时候,这个节骨眼上,也只有大道门有这个实力悄悄助他一把。 虽然白凰心里认为也有下面一层因素,这是防止妖魔们狗急跳墙,妖魔损失惨重,人族也是如此,两方都需要时间休养生息。 看破不说破,才能维持长稳。 这段时间,是长生大陆以来最平和的日子。 白凰推了一下傻愣愣的天守,问道:沉渊师尊要带你出去,你去不去? 现在月亮湾形式基本固定,天守这个吉祥物若是想出去玩玩,白凰也不拦着,起初是因为婆娑实力尚未恢复,他要忙着和人族交易,才让天守在月亮湾震慑一下,现在一切好转,白凰自然就放手了。 天守皱了皱眉,不是很想去。 陆楼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他自从缺了一臂之后,就用左手做事。 他指尖蘸了酒水,在桌上写字。 天守眼睛一亮,脱口而出:这是道子规里的晴集,沉渊和我说过,后面还有一句。他挠了挠头,低头从包裹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是沉渊写的。 陆楼看着那张纸,声音嘶哑:我能看看那张纸吗? 天守纠结了一下,还是把纸小心翼翼的铺在桌上,念叨道:只能看啊,不能摸,这是沉渊留给我的东西。 陆楼盯着纸上熟悉的笔迹,苍老的面容似乎动了一下,过了许久才道:你想看清远吗? 清远是谁? 清远就是沉渊,它是沉渊的小字。 天守愣了一下,明白了,他低下头:怎么看沉渊?沉渊已经没有了。 他在的。陆楼将桌上的纸珍惜的叠好还给天守:只是变成了风雨霜露,山河湖泊,花草树木,但他一直在这个世间。 天守听着莫名耳熟的话,忽然想起来沉渊好像对他说过。 我没有不要你。 这个世间挺好的,有时候你可以去看看它。 你可以看看这座天下。 天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他毫无形象的大哭,沉渊的确没有不要他,可他也再也见不到他了。 天守眼睛通红,瓮声道:你为什么要找我? 一年前的今天,我离开战场时看见了你放在胸前的书,上面有清远的字。陆楼面容慈祥温暖,像个长辈:清远是在教你写字吗? 嗯。天守点头。 他不在了,我来教你。陆楼望着天守,却好像在望着另外一个人:清远未完成的事情我替他做。 陆楼花白的鬓角染满尘霜,他伸出左手:要不要和我去游历天下。 好。天守点了点头。 而后跑到自己的房间,在一个木牌前跪下,砰砰磕了三个头。 沉渊,我要去看看世间了。 等我把你给我的书都学会了,我就回来。 白凰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一个枯瘦独臂老人。 一个容貌体态怪异的半妖。 在暮春时节出了南荒。 鹤,再去拿坛酒来。白凰转身:婆娑,今天是沉渊忌日,你我喝上一杯。 嗯。婆娑坐下来。 两人畅饮至深夜,放在桌上的第三碗却始终未动分毫。 谢沉渊死去的第二年。 陆楼带着天守走遍了天下的名川大河。 谢沉渊死去的第三年。 天守回到了春风楼,第一件事就是用衣服擦了擦放在台上的木牌,等它洁净如新,他才将这三年内发生的事一点一滴说给他听。 远在千万里之外的无名山下,梨花似雪落下,雪白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