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娇俏的身影如山海经中世居东海的鲛人一般,从水面下探出,轻软婀娜的身躯贴上来,细白嫩滑的手臂缠上他的脖颈,濡湿的气息喷在他耳后…… 殿外风雪陡急,料峭寒风吹得雪沫翻飞。 殿里热气氤氲,帐幔缓荡,一双身影在池里纠缠,激起的水花漫上池边又缓缓退回去…… 楚烜猛地睁开眼,喘着气直直地盯着头顶的承尘。 梦里蚀骨销髓的感觉还隐约停留在身体里,流窜过四肢百骸久久不能褪去的酥麻感让楚烜怔愣了须臾,他缓缓坐起身,转头看向窗外。 天色青灰,透着朦胧亮意,檐下秃枝在风中颤动,春雨欲来。 …… 薛妙还未睁眼就听到了耳边滚滚的雷声,一阵急雨紧随着噼啪落下,雨点打着庭院,廊下脚步凌乱。 嘉和十六年春的第一场雨来了。 听着雨声,薛妙蓦然惊坐起,掀了锦被,来不及披上外衣,胡乱趿着鞋子就要往外跑,险些撞翻念儿手上的铜盆。 “王妃!”见她神色匆匆,念儿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慌忙放下手里的铜盆去扶她,“发生了何事?” “我的彩胜!” 薛妙急着要往外跑,被念儿拉住,“王爷早起观天色料到要下雨,已命人收起来了,待雨停了您再亲手挂上去。” 收起来了? 薛妙松了口气,扭头朝里间看去。 床帐挂起,床榻上已收拾齐整,看样子楚烜今日起得格外早。 薛妙昨日早起在院里挂了两个彩胜,诚心许了求楚烜长命百岁福寿康乐的心愿,若是今日就叫雨打了,可不是个好兆头。 “王爷呢?” 念儿将薛妙洗漱要用的一应东西准备好,分心回答道:“王爷一早就去了书房。” 薛妙在念儿的服侍下梳妆完毕,见贺嬷嬷领着丫鬟们要摆早食,出声阻止道:“不必摆了,挑几样装进食盒,我带去书房。” 看外面的雨势,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又刮着风,她过去总比楚烜过来要方便些。 贺嬷嬷一听就懂了薛妙的意思。 薛妙处处为楚烜着想,贺嬷嬷自然高兴,笑着挑了几道菜,和盛好的粥一起装进食盒里。 …… 书房里,常旭正向楚烜禀报挪用军资一案的进程,“周寺卿已查出名单上大半的人,这两日就会去请旨拿人。” 楚烜垂眸捻着支笔画一幅远山含黛图,神情漠然。 常旭继续道:“正如王爷所料,近些日子给大理寺下绊子施压的人不少……” 不过这位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周正,人如其名,是个再刚正不阿不过的人。任多方势力明里暗里的威逼利诱,周正自始至终的态度都是——奉旨查案,无能为力。 “还有……” 常旭道:“有人暗地里保下了柳少全,一时查不到他与此案有关的确凿证据,周寺卿问,可要继续往深里查?” “不必。”楚烜换了支细毫,蘸墨落笔,“此人还有些用。” 有些人保下了未必是好事,柳少全这个兵部侍郎,身上的干系可不少。 常旭点头应“是”,又听楚烜问:“太子的病好了?” “还未痊愈,不过已无大碍。” 楚烜略微颔首,没再说话。 常旭拱手退下,刚出了书房就见薛妙撑着伞从拐角转了过来,他驻足顿首,“王妃。” 书房里,楚烜挥墨的手忽然一抖,好好一幅远山含黛图多了一个豆大的墨点。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