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去两个小时,浴室的磨砂玻璃门从里推开。 苏从意带着浑身水汽走出来,绑着浴帽扣子,径直进了卧室。 也算是折腾一下午,她躺到床上,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侧脸贴在柔软的枕头上,她迷迷糊糊开始做梦,意识将要沦陷梦乡时,听见嗡嗡响动。 她闭着眼伸手摸了把,从浴袍口袋里摸出手机,没看备注直接接听。 “喂。” “……” 听筒里传来清浅的呼吸。 没人说话。 苏从意睁开眼,扫了下备注,面无表情地想,忘记把电话也拉黑了。 指尖即将按上挂断键。 那边终于开口。 “苏苏。” 男人声音涩哑,裹着潮湿水汽,像被淋透了,听起来却很温柔,“我在你家门口……我能见你一面么?” “知道现在几点了吗?陈先生。”苏从意冷酷无情地拒绝,“我要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不等那边再回应,她挂断电话,又长按关机键,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卷起被子闭眼入睡。 一夜无梦。 很久没睡过质量这么好的觉,苏从意第二天醒来,舒服地伸个懒腰。 整个人仿佛都活过来了。 她趿拉上拖鞋下床,拉开卧室窗帘。 阳光瞬间铺满整个房间。 暴雨将城市洗涤的澄净明亮,空气清冽,晨曦笼罩着半边楼宇。唧啾的鸟雀停落树梢,叶尖雨珠滴答滑下。 又是元气满满新一天。 苏从意在落地窗前做了套广播体操,换上衣服准备下楼买早餐。 她咬着皮筋,徒手将长发绑成高高的马尾,在玄关换鞋。 拧开房门往外走了两步,鞋尖碰到什么阻碍。她低头一看,睁大眼。 昨天没见到的人现在正靠着墙壁,坐在她家门前的瓷砖地面上。 西裤下的长腿屈起,手肘搭上膝盖,头低低地垂着。黑色短发凌乱地翘在后颈,整个人看上去颓废又狼狈。 像只被主人抛弃的丧家犬。 她刚不小心踢了一脚也没动静。 看样子是睡着了。 ……这人不会就这样在她家门口待了一夜吧? 苏从意惊讶不已。 犹豫两秒,她弯下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肩膀,小声叫他。 “陈听晏?” “……” 没反应。 苏从意又戳一下:“陈听晏?” 搭在膝盖的右手自然垂下,细瘦指尖轻轻动了动。男人慢慢抬起低折的脖颈,仰头对上她的脸。 他眼眶泛着红,眼神还有些茫然。和她对视几秒后,恢复清明。 “苏苏。”他一张口说话,声音就干涩得像在磨砂纸上滚过两圈。 陈听晏单手撑着地面站起来,放下卷起的衬衫袖,对她弯起眼。 “早。” 苏从意皱着眉头问:“你有家不回,干嘛睡我家门口?” “想见你。” 陈听晏简单回答。他伸手按了按酸疼的后颈,上下打量她,“你是要买早饭吗?我去吧,你想吃什么?” 他跟没事人一样,完全不提昨晚的事情。苏从意不藏事,直接把想问的话问出来:“你昨天为什么不来?” 陈听晏没有停顿,自顾自地道:“灌汤包和瘦肉粥可以吗?你喜欢的刘记那家。那我现在去买了?” 他说着转身。 苏从意一把拽住他手腕:“陈听晏你……” 后半句卡住。 他手腕皮肤的温度高得惊人。 “你发烧了?” 苏从意转到他跟前,发现这人不止眼尾,颧骨也泛着病态的潮红。 她踮脚,手指拨开他额前碎发,用掌心贴上他的额头。 同样滚烫。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