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徐徐拂罗帐,珠帘攒动,华光异彩跟着轻轻晃动着。 秦真一手端着酒,另一只手缓缓敲着桌面打节拍。 若不是她身着绫罗裙,挽着美人髻,鬓边金簪摇摇欲坠,这般模样看起来比这京城任何一个纨绔子弟都更加风流倜傥。 王锦霖看了一会儿歌舞,忽然觉着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忍不住侧目看向秦真。 却发现这人潇洒的很,他不由得怒中从来,“秦如故!你……” “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也不迟,先乐完这一时。”秦真回眸见王锦霖气的好像马上要炸,连忙取了一杯酒往他手里塞,含笑道:“来来来,喝酒喝酒。”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王锦霖被让她搞的有火也发不出,奇怪的是,他竟然还觉得秦如故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便把杯中酒饮尽了。 “这才对嘛。”秦真见他如此,当即又给他把酒满上了,“有美人,有好酒,有好风好月,想那么多不高兴的事作甚?来,喝!” 王锦霖想了想,觉得这话也对,于是又饮了一杯。 秦真心道这胖子还挺配合,于是舌颤莲花连连劝酒,然后就有了第三杯第四杯……第不知道几十杯。 先前小厮们端进来的酒坛子就喝空了,又去抱了十来坛。 歌舞悠悠、美人们身上幽香暗浮之际,秦真开了一坛又一坛,拉着王锦霖不停地喝。 要是楚沉真的同她置气不肯来,她也能借此再拖延些一夜,好想法子脱身。 秦真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是个中好手,当时谢荣华和其他几个纨绔子弟加在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只是这几年用药禁酒,这酒量难免就弱了许多。 把王锦霖灌得神志不清,秦真自个儿也开始昏昏沉沉的了,再看歌姬们旋转起舞,就好似整个画舫都在转,眼前人影幢幢,她忍不住伸手扶额,轻按了两下,恢复了些许清醒,又开始给人倒酒。 “昨日冤仇昨日去,今朝有酒且同游。”秦真醉醺醺地说着,笑吟吟道:“喝完这杯酒,咱们那些冤啊仇的,就不说了成不成?且当个酒友,以后在这京城里头低头不见抬头不见的,都不晓得能活多久,何必一直记着那些旧事不放呢?王兄,你说是不是?” 王锦霖其实都已经醉的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只听得这一声“王兄”,忍不住喃喃道:“秦如故,你若是真是男子,做我妹夫我也就认了!可你怎么、怎么就偏偏是个女的?” 秦真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已经醉糊涂了,忍不住笑道:“身子是爹娘生的,我有什么法子?” “是啊!身子是爹娘生的,我长这幅样子,也是爹娘生的,我有什么法子?”王锦霖原本都已经快趴下了,一听这话忽的站了起来,怒不可遏地掀开了桌子,“都嫌弃我!都说我丢了王家的脸面!可我有什么法子?!” 乐师舞姬都被吓得停下来,战战兢兢地缩到一旁,整个船舱里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秦真还坐在椅子上,一手端着酒,眼看着桌倒酒倾,忍不住微微挑眉。 心道不好,一不小心就踩到人家王公子的痛处了。 她抬头将杯中酒饮尽,随手将酒杯抛到了一旁 ,正要开口宽慰一两句。 没曾想王锦霖的火气还没发完,转身就朝一众怒吼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都在看我的笑话吗?滚!” 他一边怒骂着,一边脚步踉跄地走过去把纱帘扯下来往歌姬们身上砸,“都给我滚!” 美人和乐师们仓皇夺门而逃,转眼间就跑得没影了,只有王家那几个小厮眼看着自家主子要摔地上了,硬着头皮上前去扶。 王锦霖抬手就把他们拂开了,还连推带踹的,“滚!你们也给我滚!” 小厮们也不敢多留,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