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把房里的帘子换成深色才好,白日夜里一个样,殿下才能好好休息。” “嗯。”商音若无其事地表示赞同,“嗯。” 就着清水漱过口,她心思一转,忽的去问今秋,“那个,‘他’人呢?” 也亏得后者对她的哑谜了如指掌,顷刻就明白指的是谁,“啊,殿下问驸马吗?驸马刚用过早膳,这会儿应该是出门上职去了。” 商音嘴里应着“哦”,心头却忿忿地想,他倒是睡得挺美。 那凭什么自己就要心神不宁,焦躁不安,一整夜不舒坦呢? 这不公平! 重华公主左思右想认为此事儿吃了闷亏,愈发不痛快起来。 她干脆叫了戏班子到府上,白天吹拉弹唱听小曲儿,夜里便在抱竹轩内捧着一打刚买的读本消磨时间,非得把日子过得比从前还要舒坦不可。 不得不说看书倒确实是个好方法,但凡能够读进去,别说一两时辰,半日光景也能转瞬而过,她在书房废寝忘食,一没留神就熬到了三更天,若非今秋提灯来唤,竟不知都已是深夜。 商音脑子里还是书中的恩怨情仇,打着呵欠往卧房走,手指揉着太阳穴发困。 “唉,怎么都这么晚了,你都不提醒我一声。” 大宫女笑吟吟的,“见您看得入迷,奴婢就没忍心打扰。” “但殿下还是要留意着别伤了眼睛呀。” “知道,知道,就你最啰嗦。” 她摁了一会儿头,冷不防想起什么,口中一声“哎呀”,脚下就加快了步子,“今天/朝参日,隋策是不是要值夜来着,房门锁上了没?可得给他留个……”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商音终于浑浑沌沌地记起今夕是何夕,步子蓦地一缓,那份沉浸在文字里的思绪甫一活泛,某种名为尴尬的情绪便自手脚蔓延而上,缚得她四肢百骸都窘得往外冒鸡皮疙瘩。 得亏身边的只有一个今秋。 不过有她在也够难堪了。 这丫头一贯喜欢不动声色地看你的笑话。 比如此刻—— 今秋便端着一副慈祥的目光戳在旁边,不吭声亦不改面色,但就是散发出莫可名状的气场。 商音极其用力地清了清嗓子,并不拿眼睛看她,“我那就是……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 “这有什么嘛!” 言罢便像是在同自己置气似的,“回去睡觉了!” 然而当天晚上,她依旧不算好梦。 商音闹不明白为什么总睡不踏实,坐在床沿边给帐幔一连打了好几个结,甚至会觉得有点委屈。 是说不出缘由的烦躁引起的委屈。 但对于整个公主府的下人而言,两位主子分房睡的这几天是难得清净的时光,宅子里上上下下一派祥和,半点争吵声也不曾听见。 除了每月的休沐,商音早起时隋策大多已经出门公干了,傍晚若皇城事忙,饭食便在羽林卫所中解决。从前共处一个屋檐下倒不觉有什么,现在分开之后才发现,原来他俩平时仅是能在府邸里碰上一面,都不算容易。 重华公主在家里顶着两眼的青黑托腮发霉时,羽林将军正在城郊的京营校场边走神。 “七月就要到万寿节了,今年说是筹备的百戏里想加上真刀真枪的演练,长/枪营这边我打算出三十人,当然仪仗这块还是得看你们禁军,我们仅是做个配合。” “隋将军以为如何呢?细节上咱们可以再商量商量。” …… 隋策眼眸仍是微垂着的,手指摩挲着官袍上的挂饰,俨然是没在听。 京营的主将和一旁的统领见他良久未回应,各自相视一笑,都看出他心不在焉。 有好事的参军趁机抄起一把练习用的弓/弩,玩趣似的冲他肩头射了一箭——动作还刻意偏了半寸。 不想隋策散漫归散漫,对危险逼近时的感应几乎成了刻在血液里的本能,人未回身,手却快如残影地迅速一捞,将那柄没带箭簇的木杆握在掌心。 “好敏锐的身手。” 京营主将双目一亮,颇捧场地抚掌,朝他笑道,“难怪禁军的新兵多愿意听隋将军的号令,年轻有为,精力充沛,确实比我等老骨头会调/教人啊。” 隋策见他只字不提自己的失态,怪不好意思的,随手将箭矢扔给训练的军士,“我算什么年轻有为,早年做斥候跑前线练出来的罢了,说白了就是畏死,否则哪有这机敏劲儿。” “诶,不能这样讲。”统领抬手摆了摆,“将军你谦逊太过,让我等情何以堪呢。” “卑职还指望您能多多来营中帮着压一压那帮新兵小子。” “刘统领哪儿的话。”他仍是笑,“我也就仗着和他们同为少爷兵出身,知道各自几斤几两罢了,论练兵怎比得上你们几位老资历——军龄摆着呢,我岂敢托大。”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