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整壶,撑着下巴小声叫他:主人,主人?你醉了吗? 岑殊沉默了很久,后才缓慢地转头,涣散的目光落在旁边人的脸上:小羽? 主人在叫我吗?雪稚羽一派天真地问道,我时常觉得你在看我,但又好像不是。 岑殊不答话,只是愣愣地望着他又叫了一声:小羽。 雪稚羽蹭去岑殊身边,仰头向他凑近。 主人好像不开心。 少年人缓慢地说道,话语间呼出缠绵醉人的酒气。 他的眼瞳在这无边夜色中呈一种幽邃的暗蓝色,直勾勾盯着岑殊:我在话本子上看到人家说,取悦帝王有一种方法,叫做自荐枕席。 岑殊抬手扣着他的肩膀,微弱地清醒了一瞬:话本里没有这句。 雪稚羽无所谓地哦了一声,冲他张开双手:要你抱我。 这熟悉的语调让岑殊重新恍惚起来,他似是被蛊惑般向对方敞开怀抱,将他抱了起来。 长尾巴无声无息地缠上岑殊的腰,少年人同以前一样坐在他的手臂上,捧起他的脸垂首落下一个吻。 轻柔的触感被酒精麻痹了大半,岑殊几乎没反应过来:梦吗? 对方笑嘻嘻道:哎呀,喝傻啦。 岑殊:? 快走啦,去床上。他顺手捏了捏岑殊的脸,我要冷死了。 话音落地的瞬间便天旋地转,两人跌进床榻里。 岑殊滚烫地压着他,细碎的呼唤声迫不及待地埋进他侧颈:小羽小羽 是呀是呀,别念了。 烈酒像是一把钥匙,将岑殊长久以来压抑着的心打了开来。 师父很想你他难过地说。 唔。对方沉默了。 如果要回答我也想你,那多少有点违背良心。 因为对于岑殊来说,他是寻觅了小徒弟良久,但对于后者来说,自己好像只是睡了漫长的一觉,再醒来时,两人就又见面了。 于是他只能摸一摸那人的头发。 岑殊似乎并未思考这反应所代表的意义,只是像每个失意买醉的人一样,混沌着继续道:师父喜欢你 他艰涩道:师父爱你 岑殊一生两辈子都克己复礼,似乎从未剖出过这么滚烫炙热的心肝。 薛羽在这赤诚的爱意泼洒中猛地呼吸一窒,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他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忽觉得颈侧一湿。 他揽着岑殊的背惊诧道:师父你是哭了吗? 岑殊亦有一瞬的僵硬,好似在这久违的称呼中蓦然清醒。 酒气被逼散大半,他从薛羽上方撑起身,眉头紧皱着问道:你叫我什么? 窗棂下投进的阑珊的雪光,从墨发千丝万条的垂落缝隙间钻进来。 于这微弱的亮意中,薛羽看见上首的人脸颊上晶莹的泪痕。 哇! 他心想,漂亮老婆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样子也好漂亮哦! 岑殊俨然完全明白了。 可不知是刚刚心神动荡太过,亦或是此时景象依旧恍然如梦,岑殊发觉自己内心竟十分平静。 什么时候醒的?他听见自己问。 薛羽忽然来了兴致:你猜? 对方没答话,只是撑在他上方,久久地看着他。 岑殊本就漆黑的虹膜在夜色中宛然与瞳孔完全一色,看起来愈发深沉幽邃。 直到薛羽以为刚刚这人清醒的样子只是昙花一现,他根本还是醉得稀里糊涂,却见岑殊忽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轻、很浅,像三月时拂过新柳的微风,吹开了薄冰,吹皱了春水。 亦吹乱了别人的心。 小骗子。 他牵着唇角,眼底一片柔软的湿意。 薛羽痴痴看了他半天,好容易才找回声音:谁谁让你当时就是这么骗我的! 还骗了那么久他理直气壮道,我骗回来一次,咱俩就算扯平了! 好。 岑殊像是怕他反悔般很快答道。 薛羽见他答得那么轻易,又讨价还价道:不不,当年你在鸿武宫那样、那样戏弄我,之前还趁我睡着时偷亲,怎么说还是我比较吃亏,你要再还回来。 岑殊定定看着他:好。 薛羽滚了滚喉咙支吾道:唔唔,那我们 他话音未落,却见头顶的岑殊忽然跌了下来,砸在他身侧的床榻上。 长而卷翘的羽睫掩住眼睛。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