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俩晚上等你回来。 我是在做梦。 薛羽想着。 对面路口的信号灯由红转绿,人群缓慢流动起来。 他迈开步子,与这些没有面孔的人一起走向对面。 没有那些水蒸出的雾气遮挡,无尽海岛系干净明亮,从高处远远俯瞰,如镶嵌在蔚蓝丝绸上的一颗松绿色宝石,非常漂亮。 颜方毓站在屋外,看着无尽海的外门小弟子们在岛上挖土。 每个人都很沉默。 他们都没有生命危险,裂开的嘴角被简单处理过,修为高些的肉身相对强悍,此时只在嘴角两边各留下一条丑丑的肉|缝;低一些的则还缠着绷带,近期都不能说话吃饭。 相比之下额头上的伤口更难办一点。 圣石几乎在他们颅骨上钻出了洞,伤口被污染过,很难好,即使愈合也会留下指头大的凹陷。 每个人头上都绑着绷带,大眼一扫十分缟素,像是在服丧。 然而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他们不想将师兄师姐的尸骨就这样留在圣山上,总要埋在下面才叫落叶归根。 颜方毓帮忙把圣山上的尸骨都挖了出来,在想要继续帮忙埋的时候被外门弟子们致谢后拒绝了。 尸骨一层累着一层,大部分都十分脆弱,若是他们自己挖可能一不小心要碰碎,埋的时候总不会了。 情况太惨了,除了还没有完全化鱼的笛晓,能根据衣着辨认出是谁的尸骨只有一二十具,勉强完整的上百,其他几百根只余残骨,最小的一块只有手指大,那些再小的骨头只能留在圣山之上,连颜方毓都挖不出来了。 唯一的幸事是笛昕还活着,他虽逆流被推上了圣山,鬼神辟易把他剩下的那部分神识也拨了下来,被它融合吞没,可他的肉身还未死。 那些笛昕曾自己诊断过,残留在雪豹身上的最原始的潜意识,也同样被它摒弃留在了肉身上。 他变成了一个只会吃喝拉撒的傻子。 此时天气正好,笛昕不饿,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晒太阳发呆。 无尽海从来没有迎来过这样清晰的日光,他似乎觉得很好。 一个六七岁小女孩从郁郁葱葱的树林中穿出来,怀里抱着一大捧新摘下的野花。 她年纪太小了,挖不动土,便被师兄师姐们安排去采花。 野花被一朵一朵摆在新垒的土堆前,小女孩捂着剩下的最后一枝来找笛昕。 辟谷丹在包扎前就吃过了,小女孩的脑袋被缠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鼻子和一双红透的眼睛。 她把花放进笛昕手里,嘴巴被缠着说不出话,只好唔唔几声。 笛昕坐在大石头上没有说话,只是呆滞地望着远方一个虚空的点,没有任何反应。 花没被握住,从笛昕摊开的手心里掉了下去,小女孩湿漉漉的眼睛哗地淌下泪来。 笛昭从后将人抱了抱,低声安慰几句,便又放她去林里采花了。 笛昭声音低哑:怎么样?已经葬了大半,颜方毓答,你们这些孩子都很不错。 笛昭勉强笑了一下。 颜方毓:我师弟呢? 他笛昭有些迟疑,他元婴碎了。 这其实是句废话,当时高空之上,他们谁都能看见薛羽元婴自灵府而出,湮灭在翻手星河上。 大陆修士与无尽海的修法不同,是先凝元婴再衍出神识。 因为它不需要依附于肉|体那部分的神识意识,笛昕因此而活了下来,变成傻子。 而薛羽的元婴尽碎,便真正只剩下一具醒不来的空壳。 颜方毓早已过了元婴境,自然比笛昭更懂这个道理,却还是忍不住问: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笛昭沉吟一会儿:有件事情,虽然现在说起应已没什么用,但 颜方毓:快说! 小昕之前说那只雪豹身上只有半缕残魂,因此修不出灵智。 所以? 笛昭点了点头:残缺部分是在你师弟身上。 薛羽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正确的担忧,就是以防自己暴露离笛昕远了点。 若笛昕诊断雪豹时顺手也去诊断诊断薛羽,那他的马甲当时就掉了。 岑殊有意不说,一般人谁又能想到一个筑基期的小废物能练出个身外化身呢? 更何况他俩最开始共存的时候,一人一兽还都是练气期。 颜方毓足足沉默了好几分钟,这才开口道:我师尊知道吗? 我自然也与他说了。 只是笛昭总觉得那面容冷肃的仙长似乎对这消息并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