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里基本没有扮演过什么重要戏份。 往前再推将近十年,这两人至少偶尔还会一起出现在他面前。 现在么…… 想来下次能同时见到他们两人的场合,最大概率就是民政局的离婚窗口了。 不过一对从婚前就貌合神离、只把对方当做自己在当时能选到的性价比最高的一朵“领花”的夫妻,能拖个十几二十年才离婚,已经算得上当代婚姻楷模了吧。 靳一刀叉交错,想得轻嗤。 江兰诗似乎听到了:“我专程过来和你吃饭,你穿成这样迟到不算,还要跟我摆这种脸色?” 靳一语气冷冷淡淡的,并没抬眼:“我需要再次为我没能盛装出席您的午餐邀约而道歉吗?” 江兰诗皱眉:“我很不喜欢你这种语气。” “这边的建议是找您喜欢的人一起吃饭,而不是把吃饭的人变得喜欢。”靳一放下刀叉,懒抬眸,“可能您忘了,我今年初一的生日已经过了,18周岁已满,您不需要再向我尽任何抚养义务——半年一次的精神慰问这种表面仪式,从今年开始可以省略了。” 江兰诗冷了声:“靳一,就算你成年了我也是你母亲,你注意跟我说话的态度。” 寂静里,母子僵持对视数秒。 靳一垂了眼,自嘲地笑了笑:“好的,抱歉。” “……” 沉默过后,江兰诗再次开口,稍稍放缓了神情和语气:“我这次回来,是听说你已经回学校上课了。” 靳一搁在桌上的手一动,几秒后他又笑了:“难怪。” “难怪什么?” “之前不懂半年一次怎么突然提前,现在懂了,”靳一的状态似乎更散漫了,他向后靠上沙发椅的椅背,懒洋洋地瞥向窗外,“希望您别误会,我回学校没别的意思。只是不小心输给了别人一个要求。” 江兰诗再次皱眉:“要求?你什么意思?” “看来安乔那边没来得及通知您,”靳一说,“昨天月考结束,您猜我得了几分?” 江兰诗似乎想起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脸色变得十分不虞:“你是想告诉我,就算你回到学校,明年也一样可以跟今年一样交白卷,是么?” 靳一懒得再重复。 江兰诗望着他的眼神变得冷下来:“你真不愧是靳凯岚的儿子,尤其在自私这方面,你们父子俩简直一模一样。” 靳一靠在椅里,闻言望着窗外轻嗤:“我一个高中生都懂的道理,江大律师怎么就不明白?” 江兰诗沉声:“你叫我什么?” “哦,抱歉,”靳一转回来,“不过纠正您刚刚说的——按自己的想法过自己的人生不叫自私,强迫别人按自己的想法过他们的人生才是。” “你的想法?你才多大,你能为你的想法负得起责吗?”江兰诗上桌以后第一次露出笑容,不过是讥讽的。如果有一面镜子拿到她面前,那她或许就会发现,其实面前的少年比起像靳凯岚更像她一些,尤其是这样嘲弄地笑时。 靳一慢慢坐直:“负不负得起,我都得自己走下去。倒是你们,按你们的想法走出来的人生,你们能替我走下去吗?” 江兰诗的嘲笑在眼底微滞。 靳一拽起腿上铺着的雪白餐巾,很没西餐礼节地随便一擦嘴角,就搁到旁边。 他站起前还朝江兰诗小幅度地欠身,照样是颓懒散漫的,然后直腰:“今天中午就陪您到这儿了,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 “……” 江兰诗冷眉冷目,看都没看他一眼,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和他再说话的兴趣。 “哦,关于我迟到的问题,”走出两步去,靳一回身,“安乔中学是中午12:20下课,不是您以为的11:30——我知道您不关心这点小事,没考虑到是我的错,抱歉。” 江兰诗的手蓦地停住。 几秒后她眼睫一颤,抬头想说什么,却发现靳一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少年身影挺拔修长,比她高了许多。 早已不是当年她离开时候,会抱着她腿哭的男孩了。 “……” 江兰诗慢慢攥紧手里的刀叉,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她低下头去,继续保持礼节地吃完了自己的午餐。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