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威掏出手机,把当时的录音放给他听,一边想着,希望小乔先生坚强一点,支棱起来;一边又想,他会不会因为遗产分配不均,怨恨自己的叔叔? 毕竟,那些房产的价值跟东庭的股份可没法比。 他小心观察着乔旭的神色,却见他听完后就陷入了恍惚之中,他连唤了几声,乔旭都没听到,只好伸手到他眼前晃了晃。 乔旭激灵一下回过神来,转头看他:“怎么?” 程威问道:“您没事吧?” 乔旭摇摇头:“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是乔家出事一年后,他才九岁,邻居孩子欺负他,他打不过,被推倒在地,熊孩子们骂他:“没爹没娘的孤儿,以后只能去垃圾堆里捡东西吃!”还说,“就你们家那破房子,才没有女孩子愿意嫁你,将来你肯定要打一辈子光棍!” 乔晋渊回家的时候,他正缩在破旧的沙发上,见到小叔,忍了一天的委屈全部爆发出来,带着哭腔把熊孩子们骂他的话复述了一遍。当时乔晋渊说:“乔旭,不是别人说你怎样就会怎样的,你以后是什么样的人,由你自己决定。” 乔旭那时年纪小,理解不了这话的深意,迷茫地望着他。 乔晋渊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放心,将来小叔给你买房子,不会让你娶不到媳妇儿的。” 这些年叔侄俩聚少离多,又差点因为余殊反目为仇,乔旭被余殊赶回米国后,只跟乔晋渊打了声招呼,就再也没有联系了。他以为,叔侄俩的关系以后就这样了,会维持在一个不冷不热的状态。 可是乔晋渊在重伤之际,还清晰地记得十六年前对他许下的承诺。 乔旭捧住脸,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 夜花千树从湛城回来的时候,是个阴霾天。一走进外公家的院门,就见到余殊软绵绵地躺在躺椅上,摇摇晃晃的,正在盯着院墙发呆,连他走到身旁都没注意。 他笑着叫道:“余殊。” 她像是被人从梦中唤醒,眼神迷茫,片刻后才道:“夜老师,你回来了。” 夜花千树点头:“你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余殊仰头看他,一个星期没见,他看起来跟先前并无不同,可是她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声音有了些许变化。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不大能用语言描述,因为细细咀嚼,他的声线、语调都很正常。余殊想了想,如果非要说的话,她感觉他的声音里少了一些温柔。 这很奇怪。他明明长得温润如玉,此时眼神温和,嘴里也说着关切的话,她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呢?她甩了甩脑袋,不去想这个无厘头的事。 夜花千树见她傻傻的,笑道:“几天不见,你怎么变痴呆了?” 对于他的调侃,余殊也没在意。自从那天看到叔公留给外公的信之后,她就一直是这个状态。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正想问夜花千树饿不饿,忽然想起一事:“夜老师,你认识我叔公吗?” 夜花千树跟乔晋渊年纪差不多,比余殊大着好几岁,对叔公有印象也说不定呢。 果然,夜花千树点头:“还有点印象,他好像……”他回忆片刻,这才道,“跟你妈妈关系不错。” 离经叛道的男人,家里人都以他为耻,只有小侄女整天跟在他身后,想不注意都难。 余殊腾地站了起来。 正好外公扛着锄头从外面回来,她急急跑过去:“外公,你的书房有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 叔公遭遇空难前,把研究资料全部给了侄女,想必也有跟她讲过其中的凶险之处。周辰星可能一早就有心理准备,那她和丈夫开启辰星计划的时候,是否也曾给家人留下过“遗书”呢? 那时余殊才十四岁,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他们并没有向她透露过一星半点。而从辰星计划搁置十年,乔晋渊才重启来看,他应该也是不知道的,否则一早就该彻查此事,给恩师和师母报仇。那么,如果周辰星真的想要交待什么,就只能是留书给老父亲了。 . 乔旭签了三次病危通知书,堂堂好莱坞影星,硬是在icu外面熬得像个野人,乔晋渊的生命体征终于稳定下来,允许探视了,虽然每次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乔旭第一次进icu,见到乔晋渊身上插了很多管子,旁边数台机器记录着他身体的各项数据。而他本人则紧闭双眼,静静地躺着,胸膛起伏很小,不仔细看的话,几乎要以为他没有呼吸。 那张英俊的脸苍白如纸,眉头微微拧着,似乎昏迷中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