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夫妇一体并不是空话,是最实在的一种利益纠葛。 他忽然笑了笑,“你不怕么?” 云畔说:“怕有什么用。” 他慢慢颔首,“确实,怕也没有用。” 其实他也有乏累的时候,只是他从来不说,梁忠献王过世之后,他学会了什么都自己扛着。 云畔探过手去,握住他冰冷的指尖,像这样天气他身上便不如寻常人暖和了,出门时须得披上氅衣,连面色都是苍白的,没有什么血色。 “我不害怕,公爷也不要害怕。”她在那纤长的甲盖上温柔地抚触,“别人走一步想两步,咱们走一步想三步就是了。明日我去帮着大嫂子料理丧仪,她是个聪明人,不需我说什么,自然会懂得咱们的心。” 他听了,翻转过掌心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日后要你劳心的事还有许多,我已经开始觉得对不住你了。” 云畔失笑,“既觉得对不住我,那就……” 他认真听着她的话,可是等了半日,她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便追问:“什么?” 云畔微顿了下,笑道:“那就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其实她很想说,既然觉得对不住我,那就不要纳妾。可见人的心思一时一时不同,以前她曾想过的,只要妾室安分,好好挑选后置办两房,其实没什么妨碍。可随着相处日深,慢慢就会生出独占欲来,自己的丈夫,半点也不想分给其他人。 然而还是不能说,毕竟彼此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刻,若他动了纳妾的心思,也是无可厚非,不过在她心里和上京所有男人再没有两样,只是翻滚在红尘中的俗人罢了。 他犹疑的目光在她脸上盘桓,听得出她心里有话,没有对他说,可又不好相逼,车停稳后自己先下车,回身来接应她的时候轻声道:“你我夫妇,不应当有任何隐瞒,你若是有任何不放心不满意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 他说得郑重其事,云畔笑道:“我哪里有什么不放心不满意,我只求公爷在外平平安安的,我就没有别的所求了。”一头说,一头和他相携着进了府门。 第二日天气转晴,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烈日炎炎了,迎面吹来的风里,甚至隐隐有了一丝凉意。 今日官家依旧坐朝,云畔清早送了李臣简出门,便向祖母与婆母请示下,要去陈国公府陪伴敬夫人。 王妃说去吧,“要不是长辈不与早夭的小辈吊唁,我也想过去瞧瞧她呢。可孩子才七岁,又不治丧,咱们过府不方便,回头你带上惠存一道去,替我和太夫人问候他们夫妇一声吧。” 云畔说是,退出茂园前招呼惠存,各自回去换了身素净的衣裳,收拾停当后在门上汇合。 姑嫂两个登上了马车,路上云畔告诉她:“公爷说寻个机会,亲自同耿郎子谈一谈那件事,让你不必担心。” 她虽没把话说完整,但惠存也听出了里头的意思,既然哥哥要去找人商谈,就说明那个得宠的通房确实存在。 想起这个就让她恶心,她蹙眉道:“不瞒阿嫂说,我已经不想嫁了。这是什么样的人家,正室夫人还没进门,倒养了个割舍不下的通房。眼下咱们知道的未必详尽,倘或隐瞒着咱们,庶长子都老大了,那我进门就有人管我叫母亲,我岂不要怄死了。” 云畔明白她的心情,要是郎子实在不理想,这门亲退了也就退了。可她是这样想,却不知道长辈们作何考虑,耿家门第不低,耿方直的父亲是定州节度使,耿方直目下任左卫将军,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当初定下这门亲,也是太夫人和王妃挑拣了再三的,若是就此退了,重找一个门第不如耿家的,面子上只怕下不去。 “且看公爷和他聊得如何吧,若他为难,这件事就回禀了祖母与母亲,她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跳进火坑的。” 惠存这才高兴起来,“只要哥哥替我说话,祖母和母亲还是会三思的。退一万步,将来若是不好,还可以和离,我可不管外头那些闲言碎语,只要我自己不高兴,管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 这倒也好,像金二娘子似的,风风火火,夫家说弃就弃了。不过要是婚前能及时止损,当然是更好的。 说话间到了陈国公府,因是孩子夭折,门上并没有任何治丧的迹象,只是阖府愁云惨雾,往来探望的亲朋,全由家仆引领着入府。 要说身在其位不易,是真的不易,出了这么大的事,陈国公还是照样上朝,只留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