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给表姐,其实心里也没底,怕她临阵又退缩,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魄力,在宰相面前揭穿何啸。” 李臣简笑了笑,“人都有惰性,只有被逼急了,才会奋起反抗。” 云畔闻言叹了口气,“只是这回受了莫大的委屈,这何啸是个黑了心肝的,那么缺德的事都办得出来。” 对于见惯了黑暗的人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稀奇,他淡淡嗯了声,“人心之恶,是你无法想象的,如果能一辈子不用见识,才是一桩幸事。” 可是谁又能一辈子不得见识,早前以为柳氏将她拒之门外已经是最坏的了,却没想到,何啸的所作所为更比柳氏恶毒百倍。如今好了,亲手解决了宿敌,一直纠缠着梅芬的心结也应当解开了。细想想真是不容易,她耗费了多大的心力,才办成了这件事,从今往后就是一个重生的,健全的人了,大约也可以告别困守在小院里的命运,勇敢去面对新的人生了。 很高兴,于是笑眯眯说:“公爷,咱们喝一杯好么?” 李臣简平时在家很少喝酒,听她这样说,知道她欢喜,自然不能扰了她的好兴致。 女使捧了酒壶和酒盏来,替他们满上,云畔道:“这是惠存给我的椰子酒,我上回尝了两口,一直舍不得喝,留到今日。” 同会喝酒的女孩子,平常拿酒互通有无,很有英雄惜英雄的情怀,他含笑与她碰了一下杯,“夫人请。” 云畔小心翼翼品咂一口,满口椰汁的清香,才放下酒盏,就听他哦了声道:“惠存那件事,我托人打探过了,确实是有这么个通房,原是耿家太夫人院里的女使,十六岁赏了耿方直,如今养在房里有四年了。” 云畔听后便不大称意,“年纪比惠存大,又是太夫人的女使,要是个安分的倒还好,倘或心野些,仗着多年的道行和新妇分庭抗礼,那就坏了。”说着抬眼瞧瞧他,“公爷预备怎么料理?” 李臣简道:“原本后宅的事,应当交由媒人从中传话,但我想来,大可不必。耿方直我也常见,索性挑个时候和他商谈商谈,看看他打算怎么处置。搁着个老资历的通房在院子里,必定是不成事的,倘或他舍不得打发,那这门婚事就作罢,免得以后家长里短多生事端,惠存是吃着朝廷俸禄的郡主,犯不着到人家府上受那等闲气。” 这里正说着,外面辟邪在廊子上回禀:“郎主,陈国公府打发人来传话,说府上小公子出了事,公爷和夫人快去瞧瞧吧。” 李臣简和云畔俱一惊,这顿饭是吃不成了,忙吩咐门上预备马车,两个人整了整衣衫便出门登车,赶往陈国公府。 两府相距有一段距离,令辟邪加紧赶车,也花了两盏茶工夫才抵达。到了门上,就听见府里哭声震天,长史上来迎接,呵腰说:“公爷与夫人来了?快些,劝劝我们郎主和夫人吧。” 两人跟着长史官往后院去,路上李臣简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长史官哀声道:“是大公子……前两日病了,发烧说胡话,把郎主和夫人唬得不轻。今早看着已经好多了,不知怎么的,将入夜的时候,就……殁了。” 云畔听了,惶然望向李臣简,他知道她心里发怵,暗暗牵住了她的手。 府里出了大事,到处都掌起了灯,天将黑不黑的当口,灯火从暗蓝色里突围出来,前后连成一片,虽是处处敞亮,也有说不清的阴霾压在心头。 进了上房,就见陈国公垂头丧气坐在圈椅里,敬夫人在内室早已经呼天抢地晕死过去好几回了。 陈国公见他们来了,勉强打起了精神说:“四弟,弟妹,这么晚了,还惊扰了你们。” 李臣简道:“大哥哥哪里话,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在家哪里坐得住。” 陈国公只管叹气,“好好的孩子……”说着掩面哭出来,“怎么说没就没了……” 云畔知道他们兄弟有话要说,便道:“大哥哥,我上里头瞧瞧阿嫂去。” 陈国公道好,示意边上仆妇给她引路,拱手对云畔道:“就托付弟妹了,替我好好开解你嫂子。” 云畔应了,跟着仆妇走进内室,打眼并未看见孩子,想是已经装裹起来装棺了。只有一圈妇人围着敬夫人,大概是陈国公的妾室等,见了她来,便都让开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