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那事,自己到如今都被她蒙在鼓里,果真以为何啸是那样十恶不赦的坏种了。 “你是什么打算呢,还想着迎娶那位姑娘吗?” 何啸微微牵动了一下唇角,没说想,也没说不想。犹豫了好半天,鼓足勇气叫了声舅舅,“表妹和魏国公解除了婚约,如今怎么样,重新与哪家议亲了吗?” 舒国公说没有,“遇不见合适的,且再等等吧,反正不着急。” 何啸哦了声,沉默下来,欲言又止了半晌,还是低下了头。 舒国公打量他神情,也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中晌在这儿吃个便饭吧,我让下人预备起来。” 何啸却说不了,“今日我来见舅舅,其实是另有一桩事,想问问舅舅的意思。” 舒国公心里知道了个大概,但仍是不动声色,颔首道:“自家人,不必讳言,你说。” 他手里那串菩提也忘了捻动,似乎把全身的力气都积攒到了底下几句话里,站起身,恭恭敬敬向舒国公长揖下去,“仲柔不才,想同舅舅说,如果表妹没有合适的郎子人选,可否考虑我?” 舒国公脸上神色微微一变,“你说了半日的那个姑娘,难道就是梅芬?” 他忙说不是,“我想着人家既然不愿,必定是没有缘分。如今我二十二了,家里父亲母亲催得急,我也不知应当怎么和他们交代……我是舅舅看着长大的,我的人品舅舅应当知道,只是唯恐两家门第悬殊,虽说是至亲,毕竟爵位上差了好几等,我自身也还未谋得一官半职……” 舒国公不说话了,认真审视了何啸一眼,并没有给个准话,“这件事,还需和你舅母商议之后才能答复你。” 何啸说应当的,“儿女婚事,原就该由父母定夺。”言罢无措地摸了摸额头,“我今日也不知怎么生出这样的心来,有冒失之处,还请舅舅见谅。如今我话说完了,就不叨扰舅舅了,舅舅请留步,我这就回去了。” 舒国公道好,并没有起身相送,看着他由小厮引领着送出了门。 略沉吟一会儿,还是往后面园子里去,进了卧房,见明夫人正坐在桌前喝茶,他咦了声,“你怎么起来了?” 明夫人耷拉着眼皮说:“越睡越没劲,不能再躺下去了,起来走两步,倒还有些精神。”一面又问,“你吃过饭了么?我让人预备……” 舒国公说不忙,“这会儿没心思吃饭,是有件事,想同你商议。”一五一十把何啸登门的经过都同她说了,末了喃喃自语,“我原说仲柔自小端稳,并不是那样阴沉的脾气,原来她苦恋着梅芬,是梅芬鬼迷了心窍瞧上向谨也瞧不上他。他想救梅芬于水火,谁知梅芬急了,先反咬他一口,这么一来断了他提亲的后路,要不是前几日东窗事发,咱们不知要被她瞒到什么时候。” 明夫人长长叹了口气,“我是真没想到,梅芬这孩子竟这么有主张,她在父母面前滴水不漏,只管和巳巳告状,弄得回门那日巳巳找我哭诉,为了梅芬急得不知怎么才好,到最后要是知道了实情,那梅芬往后还做不做人了!” “唉……”舒国公抹了一把面皮,“那些暂且不说,先说何啸求亲这件事,你心里是什么打算?梅芬若一辈子不嫁,咱们这么大的门头,断没有养不起一个女儿的道理。可她嘴上不嫁,暗里作妖,谁知道将来还会闹出什么丑事来,倒不如嫁了干净,咱们调理不好,让人家去调理。我如今对她,真是半点指望也没有了,每日战战兢兢,就怕又有不好的消息传到耳朵里,竟是比战场上杀敌还累。细想想,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把梅芬配了仲柔,借着仲柔的名声,也好堵住别人的嘴,你看怎么样?” 明夫人一筹莫展,“她对仲柔没那个意思……” “她对谁有意思?投靠到门上的那个破落户?你可好生斟酌斟酌,姑娘下嫁不怕,怕的是嫁得太低填了无底洞,不说旁人,就说月引,自己一步没走好,连累得女儿到这会儿还在贴补那个不成器的父亲,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你倒忘了?” 这下明夫人也动摇了,“感情是靠处出来的……” 舒国公感同身受,“想当初你不也瞧不上我吗,是岳母大人强做了主,才把你许配给我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