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提出院那天,是季明信亲自来接的。 这些年他一直甚少干涉自己的工作,一是认为芙提长大了,二是觉得伏玥说的话很有道理。她已经具备独立的能力,就没必要给她套上无形的枷锁,哪怕上面镌刻着亲情的记号。 “多注意点。” “知道了。” “拿着。”季明信突然从口袋里丢出一样东西给她。 芙提捧在手心里,问,“这是什么?” “护身符,保平安的。” 上了年纪就开始吃这套芙提没想过新世纪男性代表也会这样迷信。但她什么都没说,乖乖塞进包里,像从前中高考时接过季明信给她准备的铅笔橡皮一样。 她今天要去公司报道,车停在马路靠边,不能待太久。 下车前季明信叫住她,“芙提。” “嗯?” “离段昱时远一点。” 她沉默以对。 季明信了解她,有所顾虑的事情她就会犹豫,于是皱着眉又说了一遍,“他不适合你。” 这些年他一直都对这个男人闭口不提,曾经也没露出过任何责备神色,但芙提知道他很清楚,清楚自己的心动和心碎,清楚自己每一个难捱却捱过来的分与秒。 或许所有人都会让她不要这样做,不要那样做,但季明信始终在相信她的选择。 如果不是太担忧,他是不会开口的。 芙提垂下眼。 “嗯。” 她应了,但不知道是指哪一句话。她跟季明信说再不走就要被贴罚单了,一边朝他挥手告别一边离开。 季明信隔着一个车窗看她生龙活虎的样子,做了个深呼吸,才把肚子里的斥责消化掉。 * 在剧组待了将近两周,芙提慢慢把事业搬回生活的正轨。而这段时间里,段昱时都没出现。宋宛也是。 直到某天清晨,趁着露水霜重的时分开机,去穷乡僻岭出差的女导演才姗姗来迟。她看到芙提先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很慢地想起了一件事。 他们有一段情节比较血腥暴力,在京都没办法拍,便找了个山旮旯,由段昱时领着组里的人进去了。宋宛紧随其后,却先回来了。 段昱时怕时间对不上,于是托宋宛把他在寺山求的平安符交给芙提。 她给忘了。 宋宛还记得当时她问:“如果她问这是谁送的,我该怎么说?” 那男人眼睛都没眨一下,“随你。” 他好像根本没考虑过芙提会不会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可宋宛知道,他的无所谓是无畏的无。 如果芙提收下了最好,就当是他的关心揉碎半颗陪在她身边。即便芙提不收或是丢掉,他也无畏自己的真心被嫌弃、抛失。 所以当她找到那枚平安符,拿给芙提的时候,硬着头皮尴尬道:“段昱时忘记给你的。他说祝你大病初愈。” 出乎意料地,芙提把那小玩意往手心里一勾,“替我和他说谢谢。” 后来宋宛时常能看见她带着类似的符祉,也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 那是一个烈阳高照的中午,宋宛坐在取景器前,看着在操场上奔跑的一对男女,忍受着即便头顶有把大伞撑着也无济于事的头晕目眩,只是一眨眼,原本就该站着的芙提突然摔倒了。 她陪同着几个工作人员把芙提带到大学的医务室,白色的窗纱被风吹得翻飞,空气里一阵青草的味道。 春天要过去了。 所幸伤口不大,但是沥青跑道上碎石太多,医生正用沾着棉签的酒精一点一点给她揩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