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而且他们身处的地方正好位于一座名为安西桥的桥头,一端是长安城,另一端则是皇家陵墓区,白日里就人烟稀少,这冬日的晚上就更是杳无人烟了。 桥头只有两盏石灯正发出微弱的光,晏暄背对着长安城,仿佛身背万家灯火。 地上积了些雪,岑远牵着马匹,一步一步走向对方,踩出一阵咔吱咔吱的响。 说吧,什么事。岑远道。 晏暄视线微微低垂,望着他道:陛下命我赴楚国调查征兵一事,明日动身。 征兵?岑远问,具体何事? 他如今倒是每日上朝,但从未在殿上听过此事。 近几月来,由各诸侯国上交的名单中,楚国报上来的数字有异。似是看透岑远的想法,晏暄答道,陛下不想打草惊蛇,因此派我私下调查。 既然如此,为何我一问,晏大人就说了?岑远微微眯起眼,晏大人对我可真是信任啊。 晏暄对他的暗讽置若罔闻,只道:和我一起去。 岑远: 一瞬间的沉寂过后,岑远突然毫无征兆地大笑起来。他撑在马上,笑到直不起身,笑到双眼都仿佛蒙上一层雾。 这人怕不是被鬼上身了吧。 岑远抚着额,撑在马上的身体不住颤抖,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笑声才渐渐淡了下去。 一直到片刻后,四周彻底陷入寂静,几乎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岑远这才起身看向对方,声音还因为笑意带着些许颤抖,然而听起来倒更像是讽刺:我为什么要和你去? 去年五月起,段相主动提出调整江南漕运路线,次月,名单就开始出现异常。晏暄一字一句道,这不会是偶然。 利用船只转移征召的士兵,他又能转去哪儿?岑远道,总不能在江底吧。 晏暄只道:不知。 岑远静了许久,也紧盯着晏暄看了许久。 晏大人,少顷过后他喊道,既是私下调查,我又有什么理由和你一同前去。再者,若是被父皇知晓,你又要如何解释,为何会将楚国有异一事告知于我。 晏暄沉吟片刻,道:明日天亮我会先进宫面圣,总会有办法。 还是算了吧晏大人。岑远忽然一哂,别开了视线,太麻烦了,我这人呢现在没什么耐性,还是喜欢更直接一些的方法。 他这话里好似隐含着深意,因此晏暄目光如炬般看着他,就好像在试图去扒他表面上的那层画皮。 晏暄沉声问:听闻殿下近日派人在调查丞相府的防守图。 这都能知道?岑远微微挑眉,晏大人果真厉害,上回我从府中捉出些你的眼线,竟然还不是最后的。 晏暄装作未闻:殿下要做什么? 岑远道:你心中已有答案的事,为何又要多此一举来问呢。 刹那间,似有一阵风吹来,让石柱中本就微弱的灯火晃了一晃,连带着岑远落在晏暄身上的影子也晃动两下,就好像是让人抓不住的浮萍。 天上忽然落起了雪。 晏暄静静看着对方,蓦地轻声唤道:云生。 他竟是久违地喊了岑远的字。 不同于方才的声色俱厉,他这声唤得轻柔,就像是很久以前他们之间每一次的称呼,无论是直接喊名或称字。好似他们现下并非是在对峙,不过是在夜晚出门赏灯赏月。 然而岑远不动声色,脸色并未变得柔和。 晏暄道:你应当知道,这是万劫不复。 闻言,岑远牵着缰绳的手倏然一紧。他敛下眼眸,目光落在对方面前一片被踩脏了的雪上。 开弓没有回头箭,晏暄。他轻声道,也许当我生为二皇子、生为帝王的儿子时,就注定会有此般命运。 晏暄似乎要说什么,但岑远直接抬手拦住了他。 我既已决定,就不会回头。岑远一字一句地道,害死我母妃的人,我必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说罢,他便不再多说,翻身一跨直接上了马。 这一动作,就彻底将晏暄湮没在了阴影里。 至于晏大人,你也不用再劝了。岑远不敢看对方,便朝一旁移开视线。 雪雾之中,偌大的宫殿都逐渐被覆盖,蒙在一片模糊背后,越发显得扑朔迷离,像是将一切根本和真相都掩埋在朦胧之下。 在这宫中,能安身而退的有几个?岑远道,自保尚且都得费心费力,晏大人还是别花精力在我身上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