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庆楼便不得不耗费精力,东一点、西一点地从各种货源手中去收购材料。由此带来的问题便是质量和品类都参差不齐。甚至有时候连今日菜品的水牌都很难决定。 也就多亏长庆楼的主厨万娘子手艺精湛,头脑活络,连连创造出几样新菜,才稳住了阵脚,没有像京中其余几家正店那样,主顾们要啥啥没有,口碑止不住地下滑。 “唉,谁能想得到呢?就在一个月前,粮店里的米还是每斗100文足陌。现在呢,已经涨到110文了。” 宋代铜钱有足陌与省陌之分,足陌就是100文整。 在一个月间,汴京城中的米价就上涨了一成,这个速度,任谁看了都忧心忡忡。 谁知明巡在一旁插了一句嘴:“我家远哥说了的,这两天米价就会往下降的。” 他说得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坚定,坚信这位“远哥”说的话,就一定能成真。 听见的人不多,有些人即使听见了也没有在意:这个“远哥”究竟是谁,他们也都不清楚。 岂料就在此刻,早先受万娘子托付,出门采购的一个酒博士,快步冲进长庆楼,奔上楼梯,用兴奋不已的声音大喊:“降了,降了!” “什么降了?” 酒楼上无论是店家还是主顾们,都是一头雾水。 “米价降回去了,降到了每斗100文。” “哇!” “这是好事啊!” 长庆楼上欢腾一片。开心过一阵之后,才有人想起明巡刚才说过的话,并且向这位大管事投去好奇的眼神——那位“远哥”究竟是谁,这也猜得太准了把! 然而好景不长。 大概在十天以后,长庆楼上又恢复了唉声叹气的状态。 “怎么又涨上去了呢?” 米价跌回100文,只是短暂的昙花一现而已。就在这两天,米价又涨了上去,而且这回变本加厉地涨到了115文左右。 “听说是那福建人蔡京主持市易司,大力抑制市面上的涨价之风。前两天米价才降下来的。” “可是他这抑的都是什么价格哟!几天都没过,这米价又涨了回去,而且比上次还要贵。这……” 对蔡京的埋怨之声不绝于耳。 也有人在后悔,前两天米价下跌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不多买一点儿,屯在家里。 “别提了,我可是听说,连大内的用度都在涨呢!” 有人故意压低了音量,透露了一点宫中的内情,引得好些人竖起耳朵,凑过来听。 然而这人却又没下文了,只能说:“等着吧!这件事官家必定要召王相公入宫奏对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崇政殿中,官家赵顼与朝臣们议论了今日的政事之后,单独留下宰相王安石与当初力主推行市易法的吕惠卿两人奏对。 “王卿,吕卿,为什么连朕的内宫都在抱怨,说市易司卖梳朴则梳朴贵,卖脂麻则脂麻贵。” 赵顼还是挺能以己及人的一个皇帝:“连朕的宫人都在抱怨她们的月例如今买不了什么东西,这汴京城中的百姓,又会如何?” 王安石肃容向赵顼拱手:“此是京中一部分富商巨贾为了抵制新法的推行,故意垄断行市,联手抬价,以此攻击新法,以期动摇官家变法富民强兵之心。” 王安石老实不客气地给那些涨价的商人们扣上了一顶大帽子。赵顼听了,竟也多出几分同仇敌忾之心:原来还是在和新法斗气对着干呀! 但是做皇帝的还是忧心——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