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知道?”他不知不觉间提高了声音,听起来就像猛兽在咆哮,“朕开秘书馆,虚位以待天下贤哲,来的人呢。你也看到了,都是孔颖达、陆衡之流,除了著书立说给自己扬名外,根本帮不上朕任何忙。朕开科举,择人以才,考出来的那些进士呢,要么与他人同流合污,要么脾气又臭又硬,不懂得任何变通,没几天他就被人家给弄掉了,根本当不起什么重任。朕慕名访贤,重用过李密,不到三个月他就跑了,然后处处鼓动别人造反。朕从军中一手提拔起了罗艺,把大隋的具装铁骑全交给了他。然后呢,他人心不知足…….” “陛下,罗艺将军未必有反意!”李旭听杨广提到了自己当年的偶像,低声辩解。“这次阿史那骨托鲁被迫臣服,罗艺将军的功劳至少占了一半。如果不是他虎贲铁骑已经出塞……” “你不懂!他不是不反,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杨广用大吼来回答他的话,“朕还不能动他,否则别人就说是朕逼反了他。就朕一个是昏君,他们都是能臣,直臣,忠臣。坏事全是朕干的,他们没任何责任!” 说到伤心处,这位大隋皇帝陛下居然满脸是泪,语调哽咽。侍卫们不明所以,只好远远地避开,以免此火殃及池鱼。 “如果罗艺将军造反,末将立刻出兵替陛下平叛!”李旭没料到皇帝陛下居然会当着自己的面哭,被弄得手忙脚乱,“治国之事,末将实在不懂,陛下不要将末将的话放在心上!” “你不是虎贲大将军罗艺的对手!”杨广听到李旭愿意为自己去拼命,心情中的委屈感觉稍微轻了些,抹了把脸,摇头道。 “末将愿意冒险一试!”李旭仿佛是个初生牛犊,根本不知道老虎伤人不需要长角。比起面对情绪变幻不定的杨广,他更愿意面对战场上的敌手。后者的危险是可以感觉到的,而前者却像一团迷雾,里边不知道隐藏着怎样的机锋。 “你先不要着急去,先炼好你的兵!”杨广红着眼睛,低声叹息。“你不知道,罗艺麾下是咱大隋最精锐的虎贲铁骑,是先皇留下来专门对付突厥的,人马皆披具装,箭矢不能轻入。那些具装甲骑每一匹都价值千贯。咱们大隋倾河北数郡之力,才养得起这么一点儿。朕已经下旨,各地不要再给罗艺输送钱粮,直到他肯前来见朕。如果他铁了心要反,虎贲铁骑补给不足,他必须南下劫掠。薛士雄将军驻地就在他边上,杨义臣将军也在河北剿匪。再加上你的汾阳军,三人合力,未必擒他不下!” “原来陛下早有安排,末将又莽撞了!”李旭听得心里直打突,脸上却不得不带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数年来,虎贲将军罗艺的故事一直是激励他奋发向上的动力。没想到,乱世来时,所有人都已经变了。 原来的朋友已经变成了仇敌,原来的恩师已经变成了陌路。原来人生的目标,很快就要疆场上刀兵相见。这长生天,还真唯恐人活得开心! “朕有时候想,这些都是朕的命!”发泄过后,杨广变得非常颓废,背慢慢弯了下去,脚步也变得虚浮无力。“也许朕不该当这个皇帝,所以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好像是在倾诉,他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可当年朕如果不放手一博,任由哥哥即了位,他会放过我这个曾经打下过半壁江山的弟弟么?你说,他会么?” 杨广是杀兄夺位,这点旭子在民间便早有耳闻。但皇帝陛下此刻问得话,却超出了他所能回答的范围,低下头想了良久,他才叹息着说道:“陛下恕罪,末将真的不知道。” “嗨!”杨广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再度发出一声长叹。如果不是哥哥阴影随时跟在身边,他也许做事不会如此心急。“你难道没和自己的兄弟争过什么东西么?当时气得要死,过后却觉得不如向他让一步!” “末将曾经有一个哥哥,在我两岁时便战死辽东了。末将连他长得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更甭说跟他争东西了!”李旭苦笑着摇头。杨广说得那种争执,恐怕是一些世家大族才能发生的吧!像他这种家徒四壁的贫寒子弟,本来就没什么东西,相互间哪还争得起来? “你就懂得打仗!”杨广没想到李旭最后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想想对方身世也着实可怜,捶了他一拳,苦笑着评价。 “末将连打仗都不甚懂,一直边打边学!” “朕说过,你学得比任何人都快。”杨广叹了口气,幽幽地道。“群臣以为朕偏爱你,随意将你拔到高位。却不知道朕是经过几番权衡的。你去了博陵,先不忙着四处找人交手。先把地方熟悉了,把汾阳军补充完整。缺钱缺粮,朕想办法给你凑!”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