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洒脱,也跟着跳下了马背,上前几步,把弓囊交到却禺的侍卫手里,笑着叮嘱:“如果我输了,这弓就归你家主人。” 却禺再次看了看李旭,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推断。此人就是传说中半夜闯入敌营,咬死了五十多名奚族武士的圣狼侍卫。自己这次是为安抚苏啜部而来,通过一场赌赛将射雕引发的误会揭开去是最好不过的选择。想到这,他以极其细微的动作向侍卫使了一个眼色。 侍卫躬身领命,双手托着弓,走到阿思蓝身边与其并肩而立。此时射雕风波已经完全被即将举行的赌赛化去,双方之间虽然还有隔阂,却已经没太多敌意在了。 突厥狼骑和苏啜部牧人们纷纷下马,在李旭和却禺身边围了个大圈子。草原上赌赛,无非是骑马、射箭和搏击(包括摔跤)三项。从小到大牧人们就这样玩,无论输赢,大家都不能伤和气,也不能耍赖,否则就会被所有人给瞧不起。 “比什么?”李旭和却禺同时发问。跳下马来,二人才发现彼此身高差不多。只是却禺的年龄已经三十出头,而李旭看上去却只有十五、六岁。 三十岁的壮汉摔十五岁少年,赢了也没什么光彩。却禺虽然脾气桀骜,却也是个磊落汉子。想了想,说道:“你说,拣你最拿手的!” “我最拿手的是背古诗!”李旭耸耸肩膀,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阿史那家族出来的人,想必诗歌造诣强我远甚。今天你们远道而来,鞍马劳顿,咱们不如比文雅一点的!” “你这小子,我怎能跟你比写诗!”却禺被气得苦笑不得,佯怒着说道。 “那比喝酒,你敢么?”李旭等的就是对方这句话,大声追问。 阿史那却禺又是一愣,没想到一个汉人居然敢跟自己比酒量。突厥民族认为酒能生血,越是勇士酒量越大。看看对方天真的笑容,他笑着回答:“比酒,看谁喝得多。一会儿输了,你可别哭!” “一会儿醉了,你可别装糊涂赖帐!”李旭大声回敬。 围观的狼骑和牧人们轰然叫好,纷纷走到自己的战马前,将一袋袋马奶酒解下。马奶酒是所有塞外民族必备之物,既可以当酒解乏,又可以消渴生津,几乎每个出行的牧人都会随身带着几袋。片刻功夫,装酒的口袋就在却禺和李旭面前堆成了小山,二人用眼光互相望了望,解开皮绳子,对着喝了起来。 “一,二 ,好!”狼骑和牧人们大声喝彩。两个比赛的男人酒量都不小,却禺高举口袋,大口向嗓子里倒。李旭垂头鲸吸,喝酒的速度自然也不慢。转眼间,却禺喝空了四个皮口袋,低头看看李旭,发现对方脚下摆了两双皮袋,手中正再解第五只口袋的皮绳。 “坏了,这小子是个酒篓子!”却禺吃了一惊,心中暗叫不好。马奶酒的浓度远高于中原黄酒,所以往来塞上的汉人基本上两袋酒已经可以被放翻,鲜有能喝光第三袋者。而对面的少年四袋落肚,脸色却丝毫未变。双目之中温情脉脉,反而喝出几分如遇到老朋友般的热切来。 却禺解开第五袋皮绳,仰天灌了下去。喝酒的动作太快,一袋之中有三成洒到了前胸上。这已经是耍赖行为了,李旭却视而不见。解开第六袋马奶,不急不徐地吸进口中。 整个上谷,李旭的舅舅张宝生是唯一一个会把米酒浓缩的人。马奶酒虽然烈,却远达不到有间客栈的精酿程度。况且舅舅张宝生曾经“传授”过饮酒之道,越是匀匀地喝,越不容易醉倒。反而那种起初狂灌猛灌,稍后连喝带洒的人,看似精明,实际上没战,心已经输了。 阿史那却禺拎了第六袋在手,却看见了李旭开始解第七个皮袋子。他知道今天自己已经注定陪了黑雕又丢马,站起身,拍拍手说道:“算了,战马归你。它叫黑风,望你将来纵横驰骋,别委屈了它的血脉!” “多谢却禺大哥!”李旭放下酒袋,强压着腹内翻滚的酒气站起身。前行几步,从侍卫拿起自己的弓囊,双手捧给了却禺。“我的弓不卖,却可以赠给朋友!” 却禺接弓在手,喜出望外,恋恋不舍地摸了又摸,却终又将弓交还于李旭之手,正色道:“既然,既然我输了,就,就不能坏了,怀了规矩。你苏啜部男人是男人,我突厥男人,就是,就是孩子么?” “好一个突厥男儿,不愧是阿史那家族的血脉!”人群外,有人大声赞了一句。 李旭接弓在手,扭头回望。只见苏啜附离带着百余名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众人身后。从牧人们脸上嘉许的笑容望去,显然刚才自己与阿史那却禺赌赛喝酒的情景,大家都看在眼里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