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想到赵一蒙,他脑中最先出现的就是那句话。 而梦到赵鹤笛,就总是年少的那个夏天。 可是今天不一样。今天,他梦见了套房之夜后的第三天。 刚刚过去的套房里的那一夜,让他几乎两天都没有睡好,身体极为亢奋,大脑不断转动,天马行空的主意一个接一个,唐棠都有些招架不住了。更重要的是,那天中午赵一如约了他吃饭。敏感如他,不会不知道这大概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在上午10点多的时候,偷偷回了一趟套房。 原因连他自己都脸红——他想先释放一下积累了好几天的欲望,以免冒犯到她。 刚从浴室出来,身体略微冷却一些,就听见门禁响了,是赵鹤笛。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是她坐下之后的第一个问题。 他没有立刻回答,因为光是看她坐在属于他的沙发上,就已经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不记得有多久没见了,她和年轻时一样姿态玲珑,合身的长裙包裹着身体,得体地坐在他面前。但是目光略微上移,看见她毫无波澜的眼睛,他的心还是猛然钝痛。 其实她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如果只是要和一位赵家女儿牵线,他本不需要通过任何人。但是赵一如是赵鹤笛的女儿,不通过赵子尧这一关,事情说不过去。 很明显,赵家这一关已经过去了。 “如果告诉你,你会阻止吗?”他想在她面前表现地镇定一些,事实上他现在几乎可以在任何人面前保持冷峻。但他还是能感觉自己的心跳,在胸腔回响。 “你是认真的吗?”她不需要他正面回答问题,他的反应本身就是答案。 “我需要怎么证明?” 赵鹤笛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只有一个请求:如果有一天她让你生气或者伤心,在你的极限之外,再多原谅她一次”。 一次就好。 或许就是那么一次,能让她收获最终的转机。 孟笃安沉默。许久之后,他才开口:“她很像你”。 “只是像我吗?” 梦境至此,孟笃安突然醒了。 他坐在沙发椅上看着舷窗外的茫茫白色,后面的事情,不需要梦境提醒,他也都记得。 那一天之后不久,赵鹤笛再一次来到东野广场,带来了她的诊断书和遗嘱。 “本来想嘱托一位老朋友的,现在想想,还是交给你吧”。 她为自己的过早解脱庆幸,也为赵一如的未来担忧。但有一点,她是欣慰的:按照她和赵子尧的年龄差,理应他先走一步。如果是那样,孟笃安和赵一如的关系,会成为赵子尧最大的心事——孟笃安娶了赵一如,等于是一下子收容了母女二人,赵子尧的自尊不会允许这种事情。 但是现在不会了,她的退场,给他们的故事,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舞台。 他没有在她面前流泪,而是在她走后,在和室一直待到天黑都没有开灯。 人生路上能视为路灯者,又少了一个。没想到在三十出头这一步,他就已经要开始面对身边人的离开了。 但至少,她有好好道别,不是吗? 今生第一次情之所至是为她,第一次面对道别谢幕,也是她。 下飞机回城时,他心里回想的,全都是当初那个请求:在极限之外,再多原谅她一次。 一次就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