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那天。 不,婚礼那天,他的眼前并不模糊。 把花交给他,不用多说,他很默契地将两束花缠在一起、绑在木枝上。 农场和她上一次造访时一样,房子里略积了一些灰,他简单收拾了自己需要的部分,其他尽量忽略。 “这次住多久?” “明天下午就回去,周一我还要工作”。 他麻利地生火、烧水,给她拿了条毯子,两人就着火炉边的蒲团坐下。 “我…还没想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实在下不了狠心拒绝她,但这也不代表他决定顺从她。 “笃安…这不重要”,她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她也是经历过漫长犹疑的人,不难理解他此刻的心境,“我很感激还有机会来看你一次,你比我好,至少没有不告而别”。 孟笃安笑着低下了头。 这天她也留下了吃晚饭,是农场工作人员送来的冷餐,他们就着火堆吃完,倒也不觉得冷。 “我该回去了”,她明天上午还有工作,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她想了很久要不要开口、怎么开口、什么时候开口,在他每一次说话间,每一次浅笑中,她都生生把离开的念头一压再压。但是不行了,她得回去,回去面对属于她自己的生活。 他也知道今天的一切必然指向这样的结束,但他还是选择了不去提及。她能再次出现在这个地方,靠着火堆和他说一晚上话,就足以慰藉过去的一年,和未来的很久。 最终,他还是决定送她回去。几个小时的夜路,他开的很小心,她坐的也有些累。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沉默的,任由车里不知道谁挑选的曲子一首首播放。 到了洛恩之后,她劝他留下。 “我猜你也没带什么行李,明天从这里直接去机场也一样”。 出乎她意料的,他甚至没有试图拒绝,就点头拜托她收拾出一处可以容纳他的地方。 孟笃安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院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是她打开了卧室连通后院的门。 可能她也睡不着吧。 他本来不想打扰她,想必她不来找他,自然是有她的心事。仅靠着月光,他也看不清她坐在台阶上的身影。 但转念一想,情思已动,何必再克制隐藏。他这么多年的郁结和挫败,难道还不够教训吗? 他倒了热水走向后院,慢慢递给她。杯子上有她织的雏菊花纹的杯套,一点也不烫手。 “是我吵到你了?”她笑笑。 他摇头,坐下,和她一起看着不甚晴朗的夜空。 “是不是远远能听见海的声音?”她小声对他说,“这片海一直连到东洲港,事实上世界上所有的海洋都是相连的,再远都一样”。 “你还好吗?”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别的可以问。 你过得好吗?睡眠怎么样?有没有吃到什么新奇的食物?有没有发展新的爱好?内心平静吗?会想念过去的人和事吗?做好准备把它们抛在脑后了吗? 两年前在宋家花房重逢的时候,他就应该问出这些问题,但是他没有。他知道这些问题除了能帮他了解她的生活外,并没有意义,它们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不改变任何事情,难道就不值得问吗? “我向来认为生活都是好的…”,她没有直视他。 这一年来,每天打开门回家,面对的总是空荡和黑暗,但她习惯对自己说:没关系,家里整洁了不少,她可以自由地添置属于自己的物品,也不用担心有人问她“可不可以做点吃的”。 她也会怕,怕他再也不能多谅解一次她的任性,怕所有人的生活都完全适应了没有她,就像她没有来过。但她习惯对自己说:没关系,大家都过着自在的生活,就是最好。她没那么重要。 “但是我会想你,这是最温暖的部分,也是最折磨的部分…”。 “为什么要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