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辛未然拦住她,“先别打,把位置写下来,越具体越好,让同事们去核实一下吧”。 赵一如把地址写了下来,但她并没有死心——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说话间就被袭击了,这得多低的概率啊。 但是她始终打不通,再想想同事们说的话,她又打给盛洵。 没有回应。 不祥的预感笼罩在赵一如心头。缅北多山,如果真的要开火,战壕互射不现实,炮击轰炸才是有威慑力的手段。如果是信号中断的话,那有没有军事卫星电话可以借呢?这么久了应该可以打过来一个吧。 她一生中都没有体会过这样烈日灼心的时刻——当初找不到赵鹤笛,她也是如此焦急,但是她至少知道赵鹤笛大概有哪些地方可以去,一切都还没有到绝路。 但是今天的事情让她如何不绝望?同事们前一秒还在眼前,后一秒就近乎直播地灰飞烟灭,她还能怎么保有希望?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他们的情况——这个地方是她去过的吗?是他们熟悉的吗?会是军事目标吗?是谁带他们去的?路上有没有遇见什么人?附近战事如何?通通都还没问。 赵一如没有吃午饭,辛未然知道这件事情与她最为相关,给她找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 “我知道这些都帮不到你”,她耐心安抚,“相信我,一有消息马上就会告诉你,你现在出现在外面,其他同事压力会非常大”。 这是事实——作为主管的赵一如在众人面前等消息,几乎等同于在为失联的同事催命,现场的人很难忽略。 晚饭时分,辛未然故作平静的脸出现在办公室外的时候,赵一如就已经猜到了。 “一如”,她还有很多事情要面对,没有时间小心挑选措辞,“我需要你把同事们的名字写下来,领事馆需要跟进调查、通知家属…” 一听到家属,赵一如整个脸都埋在了桌在下面。 前几天还在她面前大笑的柳条,那些视她如姐妹的同事,还有笑意热烈又迷蒙的盛洵,现在这一瞬间,消失在茫茫人海,蒸发成烟雾。这些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她今天本应该看见他们、拥抱他们,一起嬉闹着迎接新的一周。 “未然”,突然察觉到自己漏掉了什么,“我们还有另一位同事,他不是中国籍,他是澳洲人,所以中国领事馆应该没有他的消息。我这就联系澳洲驻当地领事馆,也麻烦你们找找看…真的,我不认识他的家属,我只知道他今年大学刚毕业,二十出头,是个志愿者,他的情况不一样……” 赵一如介绍了盛洵的名字、职责、身高外貌,甚至连口音和举止习惯也提到了一些。她说的时候,想到盛洵平日和同事们的相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为什么?为什么又丢下她一个人? 赵鹤笛走的时候,没有和她告别,那晚撞见孟笃安的时候,她也毫无预警。她身边每一段关系的坍塌,都完全不受她控制。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她在异乡重建了生活,有了新的家和信念,甚至马上就会有新的爱人。又一次,命运戏弄的铁锤落下,她无处可躲。 “一如,一如,别急”,辛未然被她的絮絮叨叨吓到了,“我先让总部查一下他的情况”。 不一会儿,人事部门传来消息,大有基金会没有聘用一位叫盛洵的员工,至少存档合同里面没有。 “试试护照上的名字,Liev…”,她一时不确定盛洵姓氏的拼写,“Abrahmski/Abramczyk/Abramovski/Abramovsky/Abramowski你们都试试看,或者就输入first?name,他的名字不常见的”。 还是没有。 “如果是正式员工,招聘都是总部经手,合同流程走完才会分配到各个分支去的”,辛未然也觉得奇怪,“我再让他们回忆一下,总有人面试过他吧,哪怕线上的也应该有录屏”。 依然没有。 澳洲在缅北没有领事馆,赵一如联系上他们的外交保护热线,也只能被告知无法直接查询盛洵的身份,她的通报会被录音,澳洲使馆将积极行动,保障本国公民安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