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邮件”,盛洵直接对着她洗澡的隔间喊道。 赵一如除了负责这个妇女赋权项目,还一直谨遵柳条的教诲,没有放下对社会学田野的执着。田野工作不是一般的新闻采访,需要更长期和深入,所以同事之间不容易维持一般的男女之防。遇到特殊情况,大家有肢体接触,互相掩护着在野外如厕,或者男女同事临时共宿一间小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这也是盛洵刚到来时,大家普遍的担忧——年长的男同事往往知道分寸,这种毛头小伙真的靠得住吗?而且盛洵有着西方人的热情,兴奋时无论男女他都会给予紧实的拥抱,因为酷爱游泳,偶尔在野外,他甚至只着寸缕下水纳凉,并不是所有女生都能接受这种作风。 “帮我看一下”,赵一如也喊回去,一定是刚刚工作邮箱没有来得及退出。 不一会儿,她带着周身的水汽和半干的头发出来:“有什么事吗?” 盛洵还在看屏幕。 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赵一如一边喷防蚊液一边问道:“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你和总部那边,有什么过节吗?” 她拿防蚊液的手突然一松。 “不好意思”,盛洵满脸歉意,“我只是看到一封邮件弹出来,是他们提醒你下个月去总部述职,然后就自动显示出所有往来邮件”。 “四年,你从来没有亲自去过”。 一室寂静。 过了很久,赵一如才回过神来。她把头发扎成一个松松的髻盘在头顶,坐在蒲团上,依旧是沉默。 她来缅甸半年之后,就收到了第一次述职邀请。那时候的她,虽然已经在粘滞闷热的山区呆了好几个月、自以为脱胎换骨,但当她在预览里看到“东洲”两个字时,还是顿时呼吸急促,立刻合上电脑、像扔烫手山芋一样丢了出去。 直到一周后,她才有勇气打开这封邮件。果然,这封信特别指明邀请她代表整个女性赋权项目部,述职之余参与筹备在东野广场举办的大有基金会海外慈善文献资料展。说实话,她并不是不动心,但是一来她不是很确定把展览开在东野广场这么高端的地方是否合适,二来她是真的很怕这封信的背后牵扯出孟笃安,于是就说服项目部找人代她前去。 从那以后,每年两次述职季,都恰好与东野广场的展览重合,那时候她已经主管项目部的日常运营,所以邮件都是先发送到她这边,她也就顺理成章另做安排。 她的想法是,过去的事情需要淡化的过程,总有一天,这个名字会再也不出现。 “确实应该我去述职的”,她笑笑,掩饰心脏的疯狂跳动,“但说来也巧,不是身体不太好、就是时机不太对,我就请其他同事代我…”。 “June,你真的很不擅长撒谎”,盛洵摇了摇头,线条凌厉的脸严肃起来有远超年龄的威严,“东野广场的展览,是每年最好的维系捐赠者关系的机会之一。这么重要的工作,,你竟然连续四年,一而再、再而叁地缺席?” “我虽然不了解你的个人生活,但我看得见你的工作态度,你从来都不会这样对待捐赠者的”。 “你是不是和总部有过矛盾?”他见她神色凄然,赶紧补充道,“专业上,任何工作安排,我都相信你的判断,但如果是个人原因,我其实比较希望,如中国人所说的,冤家宜解不宜结”。 他说成语总是没那么流利,尤其是二声和叁声比较多的时候,所以他特意放慢了速度,说完他拍拍她的后背。 这个动作说坦荡也坦荡,说亲密也亲密,就如同他俩的关系。 当初因为盛洵的“作风问题”,赵一如身为“领导”,不得不出面找他谈话。 “Liev”,盛洵有一个比较小众的英文名,据说是为了致敬他的东欧犹太裔继父,“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在女同事面前,可以少露一点皮肤”,赵一如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一些,不想显得有歧视。 “当然有可能”,盛洵始终是热烈又迷蒙的笑容,“是你希望,还是她们希望?” 这个问题瞬间击中了赵一如。 她向来对坦诚直率的男人没有抵抗力,盛洵比她小个两叁岁,她原本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但是话已出口,她不能当做没听到。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