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年轻男子,开着车在两个街角之外等候。 她还会在这里出现的唯一原因,就是孟笃安的到来。 毕竟是前姑父的家人,赵一鹂平日一口一个“孟二哥”也没有白叫,孟笃安对两位女眷几乎是一样的礼敬,但回礼是“玉楼春”带着女儿和继子一起,潘若云适时站到了旁边。 她在赵家一直是这样灵活的姿态,名份上不争抢不出头,遇上大场面和重要人物,从来不做出格的事情;无论有没有短期利益,对赵子尧和孟家这几棵大树,始终温柔豁达。可是一旦好处落袋、再无后顾之忧时,她对失去利用价值的人也绝不惺惺作态,该硬就硬,该冷淡就冷淡。 放在以前,赵一如说不定会感叹一句“人间清醒”,甚至懊恼赵鹤笛为什么不也效仿,那是因为她只看到了赵一鹂母女的自在。现在她也认识了赵一蒙和赵一鸿,看到他们维持大家庭的艰难,就很难再满心羡慕了。一切起源于这场丧事的主人,但是辛苦的,总是真正在乎的人。 赵一鹂这天没来,在场的赵家人只剩赵一如还没打招呼。她低下头不去看孟笃安,却能感觉现场的目光齐刷刷向她射来。 孟笃安走来了,他步履从容,就像遇到一位老友那样镇定。旁观者即使知道他们的关系,也很难从两人平淡的问候中,想象他们曾经那么热烈的肢体交缠、爱欲倾泻。人和人的亲密真是神奇,明明穿上了衣服之后,能轻易保持足以昭告世人的疏远,但衣服下的那具躯体,却可能在回味着不久前痛痒难耐的肌肤相亲。 想到此,她的眼神也变得从容——他们各自掌握着对方身体深处的秘密——抬起头迎接他的眼波。孟笃安在对上她双眼的那一刻,略微顿了顿,没有停下,径直走到他面前。 “一如,节哀”,他轻轻揽过她的肩,给了他一个礼貌的拥抱。 他很有分寸,给她的拥抱比给潘若云的还要避嫌,外人看来,他几乎只是用手臂微微环了一下,很快就松开。只有赵一如知道,他肌肉难以察觉的颤抖,胸口铿锵的跳动,靠近她时排山倒海而来的温热气息,让她内心震荡了多少回。 但她不能有任何表示,甚至连呼吸也要极力克制,只是浅浅笑了一下: “孟先生也是”。 赵一如不知道这一幕落入其他人眼中如何,孟笃安走后很久,她还在回想他手掌握住她臂膀的温度。她很小心不在灵堂展露哪怕一点点异样,但她的心潮和脑波,早已汹涌到无以复加——没有什么事,比在赵子尧的灵前纵情释放对孟笃安的淫欲,更让她觉得应景和解恨了,哪怕只是默默的。 第二天要出殡,这一晚赵家子女停留的格外久一些,就连赵一鹂也在晚饭后现身,聆听诵经超度。结束时,赵一如肚子饿的咕咕叫,但哥哥姐姐们没有一个提议吃宵夜,她只好扶着膝盖起来,想着回家的路上买点吃的。 “一如”,赵一蒙轻轻拉了她一下,“一会儿我们留下,把明天分给宾客的花再核对一遍吧”。 花的确是赵一如在负责,但是这个时候提,这个借口也确实拙劣了些。 赵一鹂走之前,还眨着眼睛问:“要不…我们姐妹叁个一起去吃个宵夜?”她非常不喜欢赵一鹏,但又不能只剔除他一个,所以只能以性别为由头。 “我还有花艺要处理”,赵一如婉拒,“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赵一鹂点头,轻快地走出了大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