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俩赐婚了!” 宋鸣珂于他灼热的胸膛感受到雀跃之意,不由得怒意翻腾。 “赐婚?他们这是过河拆桥!六年来,我为守住皇位,费尽心血,他们凭什么……凭什么用此卑劣方式逼迫我退下?” 热泪滑过麻木的脸颊,她因周身乏力,软软靠在霍睿言臂弯内,但语气的决绝则前所未闻。 霍睿言轻抚她的脸蛋:“太后掌管六宫时,一向专横。后来你哥染病、先帝驾崩,她才慢慢有所收敛。今日之事,也许因误会所致……” “误会?”宋鸣珂怒极而笑,“我说得一清二楚!等哥哥痊愈,作好登位的准备,我自会把位置还给他!她不分青红皂白!侮蔑你和我居心叵测!还以此龌龊手段羞辱我?岂可用‘误会’二字揭过?” 她自然记得,太后痛骂她“秽乱宫廷”、“不知廉耻”,是以趁她微服出宫之际,送她到霍睿言床上。 既讽刺她,又顺带污蔑她,惩罚她的“大逆不道”。 她的母亲,要恨她到何种境地,才会丝毫不顾虑她的名声与安危,做出这般阴损行径? 霍睿言搜肠刮肚,未能找出片言只语可宽慰她,唯有紧紧搂住她颤抖的娇躯。 “有我在,没事的!往后……你嫁过来,或是我到长公主府,她动不了你!我能向你保证!” “太后糊涂,你也糊涂了?我哥什么情况!姑且不谈他现在能不能有所作为!光是他坐在皇位上,不出三日,便能教人觉察端倪!” “你,你想……再度换一回?”他瞳孔扩大,神色略微复杂。 宋鸣珂心如刀割,只觉人如从暖春回到了寒冬腊月。 这还要问吗?他真以为,得了所谓的赐婚,他们二人就能安然双宿双栖? 或是……他受到太后的蛊惑,也认为她贪恋权势? 宋鸣珂一咬牙,甩开他的臂膀,挣扎下地。 光脚踩在地板上,脚底凉意反倒比心的温度更暖和。 “我会让位于他,但绝不是以如此屈辱的方式!” “晏晏……”霍睿言死死拽住她的手, 宋鸣珂泪光泫然:“我一直深信,你是世间上最懂我的人!没想到,我看错了!” 冷冽声音飘荡在空气中,尾音掺杂了丝丝缕缕的怨恨。 “你先冷静冷静!”霍睿言起身展臂,拥她入怀,“我错了!我被赐婚之事冲昏了头脑,只想立马迎娶你,没在第一时间顾念你的感受!请你原谅我。” 她躯体僵硬,半分柔情也无。 “晏晏,你昨夜真的是来找我的?到底发生……?” “如今不是了!”她粗暴打断他的问话,强行挣脱他的怀抱,扯过一件青白色外袍,边套上边往外走,怒斥道,“不许跟着我!” 奔至外间,她挑了一双皂靴,也不管合不合脚,径直穿上就跑。 屋外夜风习习,廊前和石径灯火俱灭,更无仆从身影,空空荡荡,又满载着寂寥。 宋鸣珂披头散发,过于宽大的袍子垂在地上,显得狼狈不堪。 行至院门处,她忽然停步,怅然而立。 这些年,她殚思极虑,提心吊胆,为的是什么? 挽救宋显琛的性命?粉碎宋显扬的阴谋?护住谢氏家族的荣耀?让霍家人免于灾难?报舒窈和秦澍的恩德? 她做到了!全都做到了! 可为何会落得衣衫不整、孑然一身、备受欺辱的境地? ………… 历经了整日的焦灼、惊忧、疲惫,霍睿言不得不承认,见到宋鸣珂之后,他失了方寸。 她坚忍地扛起超出她能力的重担,辛劳数载,换来的则是母亲的猜忌,和想方设法的算计。 她的兄长软弱,无力助她,还得由她相护…… 此时此刻,他本该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霍睿言无比自责,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她,告诉她,无论发何事,他都选择站她的一方。 她是他打小立志要守护的小丫头,不论她是长公主,还是皇帝,在他心中始终是她的小公主,亦是相守一生的伴侣。 他立誓护她周全,为何又无意中施加了伤害? 眼看她义无反顾直冲而出,他无可奈何,只得蹑手蹑脚追上。 试问大半夜,她孤身一人,衣着不伦不类,从他的院落出逃……外头巡逻的、忙活的府兵、仆役,会作何感想? 幸好,她定住脚步,转而朝净房方向走去。 庭院内一片寂静。 黑云随风来去,勉为其难吐出半边皎月。 清晖碎碎跌落在他的肩脖上,提醒着他——褪下官服的他,同样衣冠不整。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