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时而颊畔红云腾起,时而眼底流露淡淡感伤,不由得惶恐不安。 宋鸣珂勉强回过神来,暗暗叹息,低声道:“二表哥,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二表哥”三字从她粉润檀唇中娓娓道出,使得霍睿言心头大石安放了一半。 “陛下客气了,但凡有命,睿言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宋鸣珂急急瞪了他一眼:“我最忌讳你说那个字,以后你每说一次,我就揍你一顿,看你还敢不敢!” “臣不怕挨揍,怕的是——惹陛下不快。” 霍睿言舒颜而笑,积压多日的烦闷又散了些许。 玩笑话说开了,生疏的氛围混入亲切意味,宋鸣珂端了半日的架子轰然倒塌。 “跟你说个事儿,”她起身走到他身侧,“元医官他……” “他怎么样了?”霍睿言立刻追问,后觉失态,补了句,“听说他抱病了一个多月?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他私下派人寻过元礼,暗觉其府邸有好几波人盯哨,而元礼的妹妹静翕也离开了净庵,寻人如茫茫海里捞针。 此番乍然听宋鸣珂一提,他的紧张远超于他和元礼平日的淡漠关系,想要伪饰已然来不及。 宋鸣珂秀眉微蹙,欲言又止,半晌后续道:“元医官他身份略为特殊,且不知何种原因,似乎惹得太后不快……我担心他遭人追杀,想请你……” “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去找他,并保护他?” “连你也知道……他不见了?” 霍睿言暗叫不妙。他为何突然犯蠢?外界均以为元礼终日在府里养病! 细究下来,他方才出口之言尚有余地,于是赶紧改口:“元医官不见了?我还道……陛下是让我去他府上找他……那,他还在京城吗?” 宋鸣珂黯然摇头:“我不晓得。” 表兄妹二人沉默片晌,四目相对,各自揣摩对方心思。 良久,宋鸣珂又道:“你认识的江湖朋友多,替我多加留意。我知你和元医官素来没太多交集……” 话刚从嘴里道出,她没来由心生疑惑。 二表哥和元礼真的没太多交集? 自始至终,她都隐约记得,早在永熙二年春,保翠山行宫举办的花朝节,元礼在制作桃花水晶冻时,和霍睿言眉来眼去地斗嘴,仿佛约定了什么。 事后,她偶感身体不适,霍睿言总问,“是否需要请元医官来诊治”。 如若二表哥真对元礼怀藏敌意,岂会对元礼无戒备? 霍睿言察言观色,已料想她看出端倪,只得淡笑道:“陛下放心,我私底下因伤病之故,曾向元医官讨教过药方,并非如您想得那般剑拔弩张。碍于怕外人胡乱揣测,没敢公诸于众……” 宋鸣珂心下了然。 怕外人胡乱揣测?他是怕秦澍多想了吧?毕竟元礼容貌出类拔萃,自带一股柔美之气。 难怪,元礼和秦澍不止一次在她跟前起争执,原来是争风吃醋! 宋鸣珂万万没想到,她最大的情敌不是或娇或媚的京城贵女,而是她最重视的医官和侍卫指挥使! 怄得她快吐血了! 宋鸣珂神情变幻莫测,教霍睿言拿不定主意,只好老老实实领命:“我定会想方设法跟进元医官的下落,陛下切莫着急。” “既然如此,此事有劳二表哥费心。” 她郁燥难耐,说了几句场面话,匆匆让霍睿言忙活。 ………… 接下来的半日,宋鸣珂心里乱糟糟的。 摆在她眼前的几件大事,没一件轻松。 自从霍浩倡班师回京,她已放话要提前亲政。 而早在战时,安王便放手由她亲自掌握军队的建置、调动和指挥大权。 她为了调配最高军事领导机关、掌军权及军令的枢密院,调动殿前都指挥司、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为中央最高指挥机关的三衙,以统领禁军和地方厢军,还任命禁军出征或镇戍时临时委任的将帅,可谓绞尽脑汁。 此战不光是对抗异族联军的大战,也是她宋鸣珂一步步夺回军权的大战。 可喜的是,她成功了,一帮老臣子被收得服服帖帖。 而今安王没作犹豫,卸下摄政王之职,虽曾对霍睿言的封赏过多略有微词,但宋鸣珂以其本身就可降两级袭子爵为由,兼之入职枢密院符合他的能力,迫使安王和其余人闭了嘴。 宋鸣珂软软瘫坐在龙椅上,忽觉腹部不适,张口欲呼余桐“召元医官”,猛地记起,元礼早已离开翰林医官院,而李太医今日恰恰去了北山,为“长公主”试药。 真可笑! 堂堂皇帝,她能操控天下,唯独无法操控人心;能指点江山,统领百万子民,却连个伺候的医官也无。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