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谈壮怀激烈往事。 从众位叔伯的言谈间,霍睿言读到了他们对父亲的景仰与崇拜,而非阿谀奉承。 他衷心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旁人谈起“霍睿言”三字时,不是他显赫的家世和出众的容貌,而是他的能力,或文采斐然,或政绩突出,或战功累累。 友人辞别后,霍浩倡袍服飞扬,双目炯然直视长子。 “此番北上,少则三年,多则五到十年,你独自留在京城,务必刻苦用功,戒骄戒躁,尽全力保卫君主,不负我霍氏男儿之名!” “孩儿遵命!父亲放心,母亲珍重!请阿姐和弟弟照料双亲,来日局势稳定,我便尽快到蓟关和你们团聚。” 霍锐承郑重下拜,以额触手,伏地不起。 霍夫人原是强颜欢笑,看在眼里,忍不住扭头,偷偷抹泪。 霍家长女霍瑞庭静立一侧,青色罗裙委地,明艳容颜少了往常的意气风发,默然未语。 她婚事定了数载,本该嫁入公府,安度余生,无奈遭遇巨变,还得离京远赴荒凉之地,自是别情无限。 霍睿言自始至终维持一贯儒雅俊逸,举手投足泰然坦荡,无人知晓他内心的惆怅,是何等汹涌澎湃。 霍夫人待丈夫交待完毕,挽了霍锐承的手,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咛,不外乎是让他劳逸结合,相中谁家千金,定要捎信给她云云。 霍浩倡听她絮絮叨叨,笑道:“夫人!再磨蹭,旁人倒要笑话咱们有心拖延了!” 他刚下令起行,忽有一人骑快马疾驰而来,“侯爷稍等!长公主驾到!” 霍睿言不自觉攥紧缰绳,心猛地一抽:她……来了? 半盏茶时分后,小队人马护送一辆样式考究、装饰朴实的马车缓缓驶出城门。 停稳后,侍女从车内扶下一名十一二岁的总角小少女。 她衣饰简洁大气,薄施脂粉,容色清丽,婉约眉眼中透着愁绪。 “见过长公主。”霍家上下躬身行礼。 小少女示意免礼,明眸掠向霍氏兄弟,眼眶微湿,脸颊泛红,随即挤出一个勉励的笑容。 霍睿言定睛细看,心头如遭巨石猛击——眼前的熙明长公主,正是他自小相伴的表弟、真龙天子宋显琛! 宫中传言,自先帝崩逝后,思父心切的长公主顽疾加重,咳嗽得厉害,导致嗓音嘶哑难言。 由于宋鸣珂轮流以两种身份活跃宫内外,“长公主得急病”的消息并未遭人怀疑。 霍睿言与宋显琛相熟多年,知其平易近人,但傲气犹存,肯以女子打扮前来送他们,可见极重此情谊。 心痛如绞,可霍睿言必须装作未看破,甚至连病情都不能多问。 正愁该开口说什么,马车内人影一晃,跃下一纤瘦身影。 霜白私服,模样俊秀无俦,比起“长公主”另加三分灵气,居然是男装打扮的宋鸣珂! 自遇刺那夜与她共骑一马,霍睿言始终未能正式见上她一面,一是不忍,二是不敢,三是不舍。 乍然相逢,好不容易狠下的心,动摇了。 “……陛下?”霍锐承惊呼,忙与霍家余人上前下跪。 宋鸣珂双手乱摇:“今日,我以晚辈身份为长辈践行,大家不必多礼。” 霍浩倡与夫人齐声道:“不敢当不敢当,今时不同往日……”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