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声响彻宫门之外。 除去奉太子之命前去询问公主情况的余桐,东宫随行宦官和霍家有关仆役统统杖毙。 最终,二皇兄扶摇直上,与他敌对的势力全被打压。 往事历历在目,宋鸣珂心有余悸。此际无凭无据,她无法指控任何人。 一对天家母女各怀心事,伫立良久,直至药侍小童奉药入内。 皇后坐到榻边,支起宋显琛上半身,小心翼翼往他嘴里灌药,嘴上念着佛祖菩萨老祖宗,任由泪水倾泻。 身为一国之后,六宫之首,她性子不算软弱,偏生两个儿子是她的软肋,一旦出了差错,便心神大乱。 前世她痛失长子,再失次子,从此一蹶不振。这痛楚,岂可再受一回? 小半个时辰后,宋显琛脸色由青转白,惺忪睁眼。 “好孩子!你醒了!”皇后几乎哭出声来,“李太医!李太医!” 李太医闻声,放下药膳,上前号脉。 宋显琛十分虚弱,嘴巴张开,只发出“荷荷”呼气声。 李太医仔细瞧过他喉咙,迟疑片刻:“回禀皇后,此毒积聚在喉底,需研制对应解药,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解。” “此话何意?” “太子暂时……不能言语。” 皇后和宋鸣珂齐声发问:“暂时是多久?” “臣目前尚不能确认,快则数日,迟则数月,甚至更久。”李太医半白眉头拧成“川”字。 倘若此话出自旁人之口,皇后定会怒斥一顿,将其革职撵出皇宫。 但李太医沾亲带故是她表舅,看着她成长,医术高明,颇得宠信。他既有此言,只怕真需要些时日。 宋鸣珂心头腾起惶恐之意。上一世,皇帝十月中驾崩,但即便不曾发生太子早逝的惨剧,怕也熬不过冬天。 她还记得,易储后,皇帝召安王入京。 幸得见识广博、深谋远虑的皇叔摄政,头三年诸事平顺,二皇兄亲政后,朝野内外动荡不堪。 无论如何,决不能把皇位拱手让给那赶尽杀绝的二皇兄。 可万一……今日之事外泄,“暂时”口不能言的太子,能顺利登位吗? 皇后一筹莫展:“毒害三哥儿的人,想必冲着储君之位……但愿陛下圣寿百年……” 母女二人相顾无言,默默祈求上苍见怜,让太子早日康复。 ………… 月华浸润天地,漫入昭云宫寝殿,染得宋鸣珂襟袍胜雪。 拿起纱笼灯罩,跳跃烛火将她恬静侧颜剪成轻薄暗影,若即若离贴向窗棂。 沉默片晌,她趁尚余印象,提笔舔墨,记录上辈子的大事件。 分不清是她死前磕了脑袋,还是在霍家撞到假山之故,细想时片段模糊,如梦醒后勉强记了个大概。 混乱思绪中,浮现一张清丽绝俗的少女面容,应是她非常要好的小姐妹,姓甚名谁? 除了关爱她的叔父安王,还有一位武艺高强、值得信赖的年轻男子,可他又是何人? 今生,他们会到她身边吗? 她把想得到的全写下来,为防止泄露,把重要人物改成符号,随手一翻,宛若天书。 不管怎样,她不会白白回来。 ………… 次日,宋鸣珂乘了轿辇,前往福康宫拜见皇帝,未料被老内侍挡在殿外——圣上风寒又犯,不宜相扰。 宋鸣珂泪光流转,千叮万嘱,恋恋不舍离去。 东行路过主殿,她停辇下地,眺望眼前连绵宫阙,亭台楼阁,如雕如琢,灿若明珠;宫阙之外,乃万户之都,广厦林立,闹市繁华;都城之外,青天之下,山川明秀,莫非王土。 素净衣裙迎风招展,背影寥落,她脑海闪现尚未燃起的烽烟战火,岭南之乱、北域之战、西南边陲动荡…… 身为天家贵胄,她如像上一世那般安享荣华,任由奸佞小人为所欲为……祖辈多年心血,终将毁于一旦。 十一岁的宋鸣珂,盘踞着死而复生的十八岁之魂。 纵然自知虚度了十余载光阴,她于新生中窥见改变命脉的一线生机,定当紧紧攥牢在手。 穿过重重宫门,宋鸣珂下了轿辇,与两名贴身宫女快步进入东宫。 寝殿大门紧闭,听得内里依稀传来瓷片碎裂声,她急忙拾阶而上。 门内场景如昨,皇后和李太医焦灼不安。 宋显琛半闭了眼,斜斜倚在榻上,头发披散,气色稍微好转,却一脸怒容。 宋鸣珂见药侍小童忙于清理地上碎瓷片,猜想是宋显琛摔的,柔声问:“哥哥今日好些了吗?” 宋显琛戾气略减,摇头。 “别急,会好的。”宋鸣珂轻握他的手,见他憋红了脸,想说又讲不出话,她转头问皇后:“哥哥有何烦心事吗?”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