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就听今日跟来服侍的丫鬟凌雪道:“老太太,宝二爷常去园子里一个人长吁短叹,流很久的眼泪,我们劝了也不听,只念叨着想念老太太和家里的姊妹们……” 若只说到这倒也罢了,贾母还当她是忠婢,却不想到底心思浅了,画蛇添足道:“老太太,奴婢斗胆提个想法,要不让宝二爷也进宫里去住罢?宝二爷打小就和姊妹们一起长大,在老太太膝下,他……” 没等她说完,却听贾母问道:“他进去了,谁来照顾?” 凌雪没听出话音儿来,也没看到薛姨妈嘴角浮起的一抹讥讽,表忠心道:“奴婢是宝二爷的跟前人,奴婢愿意一道跟了去照顾……” “啪!” 话没说完,接到贾母眼神示意的琥珀,就上前重重一记耳光抽在凌雪脸上。 凌雪惨叫一声摔倒在地,眼见着半边脸红肿起来,整个人都懵了。 宝玉也懵了,怔怔的看着她,不知发生了甚么…… 贾母厉声骂道:“不知廉耻的小女昌妇,挖空心思想攀高枝!原以为你性子跳脱些,心里是个老实的,没想到这般下作!也是想瞎了心了,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薛姨妈都忍不住道:“怎么想的?禁宫大内,成年皇子都不准住,宝玉一个都成过亲的外男,搬进去……你这是想害人不成?”实在幼稚肤浅可笑。 贾母大骂道:“你还看不透她那点烂心眼子?这是嫌贾家门槛低,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去!” 薛姨妈一时无语,还真保不准这个颜色不赖的丫头有此心思。 毕竟,宫里如今不少皇妃,如香菱、晴雯、紫鹃、莺儿等,都是丫鬟出身。 连鸳鸯不也是? 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皇妃,也不怪凌雪这等自忖颜色不逊于她们的丫鬟,挖空心思起了攀高枝的想法。 只是…… 何其愚蠢! 最重要的是,贾母心里始终为李纨、凤姐儿、可卿甚至尤氏姊妹堂而皇之住进西苑乃至封了妃,贾家落下一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名声而感到羞耻,没想到如今连安排在宝玉跟前的鄙贱丫头都起了这样的心思。 拿贾家当甚么了? “来人,把这小滢妇拖下去,打二十板子,叫她老子娘来领了出去,往后再不准进府!” 贾母憋火了大半天,这会儿寻了个由子发作,仍不解恨,顿了顿又道:“连她老子娘一家一并赶到城外庄子上,大老爷没了,大太太还在,让她们一家子好生服侍着。出半点差池,打不烂他们的贱骨头!” 凌雪整个人都颤栗起来了,极端恐惧下,看向宝玉求救道:“宝二爷,救我!宝二爷,救我!” 贾母盛怒之下,宝玉还敢说甚么,只是低头落泪…… 贾母也不理他,又将府上大小婆子丫鬟叫齐,好一通斥骂,等出完邪火后,同薛姨妈埋怨道:“以前有凤丫头在,我便是清闲清闲,家里总还有些模样。如今愈发没规矩了,让人笑话。可见,家里没个能正经管事的女人,是万万不成的。” 薛姨妈自然知道贾母在说甚么,也知道为何贾母会生这样大的气,发这样大的火。 原是想蹭着天家的光,给宝玉说门好亲事。 其实权贵圈子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论门第,侯府以下的贾母根本不带考虑。 没个侯府嫡女能配得起宝玉? 若非眼下没甚正经王府,贾母更巴不得宝玉能尚个公主…… 可如今贾蔷一句话传出来,世人都知道了贾家只女的尊贵,男的想来个风光大葬都难,谁还愿意将贵女下嫁? 只是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甚好说的。 …… 入夜时分。 西苑,水心榭。 贾蔷拥着黛玉,难得两人独享夏夜静谧。 不远处燃着太医院内造的熏香,可驱蚊虫。 漫天星光落在湖面上,不远处的柳堤畔竟有萤火虫飞舞。 黛玉倚在贾蔷怀中,虽然享受此情此景此人,却也有些害羞,埋首在他怀中,小声笑道:“让人瞧了去笑话……” 毕竟人间至尊,周围又怎可能没人侍奉护卫…… 贾蔷却不在意,感受着手心处的软腻香滑,笑道:“那让她们都跪着,不许抬头看?” “呸!” 小啐一口,黛玉也不理这茬儿了,轻轻抱住贾蔷横在她身前的臂弯,将螓首倚在肩头,看着湖面微波荡漾,星辰愈发璀璨,浅笑道:“今儿听小婧姐姐说,外面有人在笑话贾家,赔了夫人又折兵……”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