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事传的最快最广? 当然是祸事。 尤其是,宫闱秘事! 越是惊天祸事,流传的也就越广。 天子为民挡灾这等传奇故事,在流传了半年后,热度也就过去了。 不少百姓,其实心里已经回过味来,只是无人敢说破。 今日在城隍庙前,游方道士堂而皇之的扒下了这层皇帝的新衣,还是以最劲爆的佐证来辟谣。 这等宣诸于口就是诛族大罪的秘闻,愈发能刺激“民间军机大臣”们的兴奋点。 所以,在一种极诡异,官面上根本听不到风声的情况下,隆安帝弑君弑父,先帝临终咒怨,终使天子遭天谴的大戏传闻,以星火燎原之势,很快就传遍京城。 随之,一桩桩铁证流露出来。 “弘慈广济寺的知客亲口说,是天家鹰犬宁国公贾蔷拿着剑架在方丈脖颈上,威胁若不照说,就要毁佛屠寺!” “哎哟巧了,那位年轻公爷去广化寺的时候,我正巧瞧见了,那天我正好路过鸦儿胡同碰到了,凶神恶煞的,唬人的很!” “听说法源寺也早有人私下里在传,是朝廷逼迫他们,才不得不说甚么皇上乃佛子降世。多可笑,哪家佛子会把亲娘给圈起来,身边人都血洗几回了?哪家佛子会把亲舅母的舌头给铰了,活活疼死?” “说到点子上了,可不止囚母,看看他那些兄弟,死的死,圈的圈,有几个好的?” “那位连亲老子都敢弑,这些又算甚么?怪不得遭天谴啊……” “亏他怎么有脸说甚么替民挡灾?挡了甚么灾?房子结实点的没事,房子破旧点的都塌了,也没少死人!” “谁说不是呢?按说皇上住的地方是天下第一等的好宅子,好端端的又怎么会塌了?岂不正是天谴?” “听说还有可乐的呢!地龙翻身那天,皇上最大的狗腿子宁国公前一宿听了一宿的鸡鸭狗叫,猜出了有地龙翻身,巴巴的一大早跑进宫里示警。结果皇上硬是不信,还招来钦天监来问,居然也说没事。” “然后呢?” “哪还有甚么然后?这不就是被砸成瘫子了么?你们说说这不是合该天意如此?倒是皇后娘娘,被那宁国公生生顶住一块横梁,压在废墟下给救活了……” “哎哟!被压在身下啊?啧啧……” “诶,别浑说!皇后娘娘素来贤德,她老人家合该无事。可那宁国公可恨之极,是天子身边第一大狗腿子,怎就没被一并砸死?” “这话说的在理!你们想想,那位年轻国公都他娘的干了甚么?古往今来最大的狗腿子呀!怎就没被砸断狗腿?” “……” 这股妖风整整刮了十天后,谣言越来越多,越来越广。 除了皇后贤名被摘了出来外,属隆安帝和贾蔷的“真相”被密集揭露的最多。 短短十天内,隆安帝从尧舜一般的圣君,跌落神坛,成了一条弑父囚母杀兄圈弟,还屠戮忠良迫害士绅无恶不作的恶龙! 贾蔷就不用黑了,他已经够黑了,当然,如今更黑了…… 而林如海落得这么个下场,也是因为为虎作伥帮助恶龙,才获罪于天,落个断子绝孙的凄惨结果。 这样的事,除了极相熟之人,谁都不敢往外说。 因此直到第十天,眼看快要压不住的时候,终于被中车府所斟知,搜集上来后,送到了戴权处。 戴权见着了眼珠子都红了,唬的整个人一激灵,有心按下,却知道此事哪里按的下,早早晚晚要传到天子耳中。 到那时,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因此颤颤巍巍的送到了御前…… “主子爷,近来外面起了妖风,有贼人在背后污蔑构陷主子……” 御榻前,戴权小心翼翼的说道。 隆安帝满头白发刺眼,消瘦的面庞上,一双深幽的眼睛里眸光看过来,让戴权心中畏惧害怕。 隆安帝淡漠道:“朕料定有人也该出手了,都自认为土芥了,怎会不以仇寇视朕?拿来与朕瞧瞧。” 戴权忙送上去,一旁处,尹后面色担忧。 隆安帝看的极慢,像是每一个字都未放过。 虽然他先前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尹后和戴权仍旧可以看得出,隆安帝身上的怒意在不断的攀升,不断的炙热。 不过,就在尹后以为隆安帝要爆发时,他却猛然眯起眼来,脸上的惊怒消散,化为冰寒,抬起一双泛红的眼睛看向戴权,问道:“如今满城皆是此类议论?” 戴权满头大汗,道:“都是民间百姓私下里传谣……主子,此必有人鼓噪民意,诋毁圣躬!这等卑劣之做法,着实该诛九族!” 隆安帝冷笑寒声道:“以民间舆情来传谣,多熟悉的做派啊!” 戴权忙点头道:“还故意从南城那边开始,寻了个游方道士以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