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李纨和贾菌之母娄氏。 二人穿着都是极素的衣裳,一个是象牙白暗花绸面圆领偏襟衣,一个是莲青纹锦暗花长衣。 娄氏和贾菌原是荣府近支,娄氏和李纨命运相仿,早年丧夫,一个人拉扯着贾菌度日。 这样年轻就立志守节的寡妇,连贾母平日里都让凤姐儿额外关照一些,贾蔷当了族长后,自然不会疏忽。 贾菌和贾兰都是一般的待遇,送去了族学读书。 李纨笑道:“兰儿和菌儿得你照顾,我和你四婶婶都感激你。可也没甚么好送的,就一人缝了一套衣裳送你,虽穿不出去见人,在家里清闲时候穿也好。” 贾菌父在他那一房行四,因此论辈分,贾蔷要喊娄氏一声四婶婶。 娄氏和贾蔷比较陌生,有些敬畏,这会儿只是赔笑。 看的出来,两人都有些紧张和讨好神色。 当娘的,从来不易…… 看二人打开包袱拿出衣裳来,一套石墨青色,一套绛紫绣金的,虽不是德林号的云锦,却也是很好的绸缎料子。 贾蔷接过来比划了下大小,惊喜笑道:“哟!正合身呢,多谢两位婶婶了!眼见热了,我还没来得及置办夏装,这下好了,有的穿了。好细密的针脚……” 李纨和娄氏闻言自然是喜之不尽,就听贾蔷对晴雯道:“让人给两位婶婶各送二匹云锦带回去……” 不等李纨和娄氏慌忙拒绝,贾蔷正色道:“二位婶婶拿我当亲人,我也拿二位婶婶当亲人。两匹云锦虽值点银子,可又如何能与裁缝一身衣裳的情义相比?我若拿银子出来,那是不尊重二位婶婶,可这云锦,二位婶婶且拿回去,回头我才好再收你们的礼。” 李纨和娄氏闻言,心里舒坦,只能含笑应下。 眼看事尽,李纨和娄氏对视一眼后,又笑道:“蔷哥儿,还有一事,原不好意思张口,只是……想试一试。你看着行则行,不行也千万别作难。” 贾蔷闻言,又看了看娄氏虽不惊艳但也算秀美的脸上浮现的羞赧之色,忙道:“有事婶婶且说就是。” 李纨笑道:“你四婶婶一个人带着菌哥儿度日,虽族里常有接济,可哥儿一天天长大,读书嚼用倒是族里都承担了去,可将来娶亲说媳妇,总不可能再让族里操持。所以她想做些事,也好给菌儿攒些娶亲的银子。听说哥儿的会馆那边,需要女红刺绣?你四婶婶的针线活,便是老太太、太太也夸赞过的。你看……” 贾蔷闻言,看向娄氏,娄氏一张脸早就涨红,显然没怎么求过人,尤其是外男。 贾蔷虽是矮一辈的族亲,可和她那一房别说五服,连八服都出了,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贾蔷却笑道:“好事啊!我正愁没有好手艺人呢!这样,也别在我这了,我瞧着四婶婶还认生,且有些谣言也讨人厌。我不是分了一个门铺给林妹妹、云儿她们么?大婶婶也知道此事,你就将四婶婶介绍给她们就是。一月里总能添个十两八两进项……” 李纨和娄氏闻言,皆大喜不已。 李纨笑道:“云儿我知道,她那几十两银子,还是你替她找补回来的。蔷哥儿真是个好族长!” 贾蔷对娄氏解释道:“之所以第一回拿那么多,是史妹妹她们把积攒了许久的女红都拿出来一次卖了,往后估计就没那么多了,但怎么着,也比她们的月钱高。四婶婶想做这个也使得,只是规矩和那几个姑姑得一般,不然是不能让你做的。” 娄氏急忙道:“我是规矩的人……” 贾蔷摆手笑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早先和西府那几位姑姑还有云儿她们说明白了,这个门铺原是为了让她们锻炼管家和学习如何料理财源的,不是让她们熬夜做女红赚辛苦银子的。四婶婶这里也一般,不能见着可以赚银子了,就连觉也不睡,连夜去做。 菌哥儿,是贾家的爷们儿,果真有出息,将来不拘考个进士或武举甚么的,族里自会奖励他屋宅,供其娶亲花用。就算气运不济,到了娶亲之年还未成器,我也会安排他做些事,总能养活得了他自己和你这个母亲,四婶婶着实不必熬枯了身子。 你和大婶婶一样,好好保重身子,将来还要看我贾家男儿,给你们请封诰命呢。” 娄氏闻言,眼泪哪里还能止住,便是李纨都跟着落起泪来。 贾蔷不是圣母,是个人都拉扯一把,只是李纨和娄氏的年纪,放在前世怕是连研究生都未毕业,这一世里,却为了礼教和贾家的清誉,不得不枯守一生。 贾蔷当然不敢对她们二人说,让她们去改嫁,果真如此,那是在把人往死里逼。 但他却可以力所能及的,改善一二她们的生活。 李纨、娄氏自然能感受到贾蔷的善意,感激不尽,就要告辞,却见贾蔷的丫头香菱娇憨欢喜的领了一个和她有七分像的少妇进来…… …… ps:突然发现,这本书写了半年多,我连一天假都没请过,太叼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