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庾在四季如春的茫蛮寨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晨光熹微的蛇腰山里,那个在茶园里停摆了半个月的剧组,终于迎来了晏琅轩的初恋。 “没有台词,也没有姓名,对晏琅轩来说,你只是一个模糊的剪影,当他在茶园里日复一日地灌溉耕作时,你是一身白衣胜雪的采茶女,当他躲在树下休息时,你是在远处湖畔起舞的蝴蝶。” 刘鹤问给谢庾讲戏,他给这位小师妹安排的第一场戏,就是让她在满是蚊虫的一个小池塘边跳舞。 “那要跳什么呢?” “中国舞,民族舞,都可以,随你。” 谢庾眯了眯眼,她对眼前这个不靠谱的导演,有了一丝丝怀疑。 “你尽管发挥,反正是远景,关键是要激发晏琅轩眼底的生机。”说到这儿,刘鹤问不由多嘴一句,“前几回找的人,裴祚回回都把晏琅轩从视觉障碍演成了瞎子重见光明,简直就是不带感情的浮夸。” “那他看我跳舞,可能瞬间就变全盲了。”谢庾浅淡一笑,“熟视无睹,说的就是裴祚看我跳舞时的样子。” 刘鹤问也跟着笑了一声,“我可不信。” …… 开拍。 树上蝉鸣鸟叫声连绵,吵得在树下休憩的晏琅轩睁开了惺忪的双眼。他是视觉障碍者,能看到叁尺以内的物体移动。这时,他模糊灰暗的视线中,陡然出现了一抹红光。那个穿着红裙,在湖边练舞的女孩,像一只红色的蝴蝶,蹁跹飞入他心尖。他如古井般无波的瞳色,霎时亮起了一束微光。 他倏忽站了起来。 他前进几步,想要拉住她,想要询问她的姓名,家在何方。可,他看不清她,他怕唐突了她,他……他是村庄里孤苦伶仃的晏琅轩。 晏琅轩顿住了步伐,他只能看着她提起裙摆,一点一点远去,直到他连她的影子,都再也看不到。 “Cut!” 刘鹤问激动地向裴祚奔来,他清癯坚毅的脸庞终于摆脱了连日来的灰败惨淡,那样喜不自胜的神情,实在是罕见,“阿祚!你终于做到了!” 他拍着裴祚的肩头,裴祚还有点懵,他不解地问师兄,“什么?刚刚那一条,过了吗?” “是啊!来监视器看回放!” 刘鹤问说完自顾自往前走,身后没有人跟上来的脚步声,他回头,看到裴祚屁颠屁颠往谢庾那个方向跑了。 “啧!” 刘鹤问咂舌,他倒觉得,气质清冷的红衣谢庾,对裴祚来说,偏偏像朵罂粟。 绽出迷人又危险的光芒。 “憧憧,怎么啦?”裴祚远远就看到穿着红裙的谢庾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看到他过来,立马撅嘴做起苦瓜脸。 “有、虫子!” 她指了指地上那指甲盖大小的灰绿色荔枝椿象,动作幅度非常非常保守。 “那你绕过来就好了呀!” 谢庾怕虫子这件事裴祚早就知道,但是她平日里不是教室就是练功房,操场跑步也不爱往有树堆的地方挤,环境相对她来说很安全。这一到茫蛮寨这种蚊虫遍地的雨林,简直就是酷刑。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