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着黑毡直檐大帽,颊边贴着一串金玉珊瑚帽珠,侧颜轮廓峻冷清贵,只是眼尾飞起那一抹红晕,出卖了主人此时并不平静的心态。小王爷有些心慌,她不应该在镇北么,怎么突然跑来仪都了?她知不知道这里龙潭虎穴,到处都是天罗地网,重兵把守,稍不谨慎,就会落入陷阱里! 随着时辰接近,小王爷手指抠着膝盖。 他还没做好决定。 是要劝她出仪都,还是公事公办把她抓起来? 而且,她一来就要见他……是想做什么? 小王爷心神颤动,脑海里浮现了之前象辇红帐里的场景,他被她逼得无路可退,险些在三军面前跟她拜了天地。正在此时,随从一句低声,“她来了。” 小王爷双腿不禁软了,笼中小鹤也仿佛有了反应,兴奋昂起了头。 他羞恼无比,恨自己不争气,更恨她有了哥哥,还屡次招惹自己,让自己乱想,于是当那人戴着帷帽,上了马车,他立即就叱喝一声,“你来找我做甚么?你我本是仇敌,上次你轻辱于我,小爷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倒好,直接送上门来!” 小王爷色厉内荏,“我虽然没有哥哥的手段,可也不是好惹的……” 对方安静坐在一侧,小王爷见着了她的皓腕,与之前的蜜色赫然不同,猛地掀开她的纱帽。 “……是你?!” 七公主奉上笑脸,“四哥,又见面了。” 小王爷没好气坐了回去,正要将纱帽丢回去,便听得七公主说,“看来四哥对三公主真动了情,否则也不会冒着风险,与她在这花神庙相见。” 小王爷指骨收紧,若无其事,“你乱说什么?我等的是朋友。” 七公主不疾不徐撩开帘子,瞧着外边热闹的春光,“四哥,你骗三哥还行,可骗不了女子的我,你自从镇西回来之后,再也不吵着闹着,要去闯荡江湖了,而是,模仿起了哥哥的一言一行。”软帘落下,七公主的眉眼也掠过一丝暗光。 “难道四哥不是想取代三哥,做宗政绯红的男人么?” “啪——” 帷帽滚落到七公主的脚边,她捡了起来,爱惜拍去灰尘,“四哥,你说,若你这份不轨之心,被哥哥发现,被群臣知晓,更被天下所赏玩,会是什么下场呢?” 小王爷唇线绷直,神态冰冷,与兄长愈发相像,“你想如何?” “帮我,改朝换代!” 边境,镇北。 绯红拆了新的军情急报,她笑了一下,转手递给她旁边的男人。 众军主屏住呼吸。 这野男人真有几分手段,才被捡回来多久,就允许进入军帐,与他们共同议事了。 也不知是真有本事,还是银样镴枪头,装模作样的! 宗政慈并不见外,他好似生来就适合谋断,跟吃饭饮茶般自然,他翻开信件,“元魏惊变,替身夺权,公主监国,政权更迭,还幽禁了内阁大臣?”他没有迟疑,下了决断,“这是最好的发兵时机,该联合诸国,一同围攻元魏了!” 早在进入军帐之前,他就被绯红说了一遍天下局势,因此宗政慈有条不紊地叙述,“公主监国,看似平衡,实则包藏祸心,最奇怪的是元魏四王爷竟然做了哑巴,默许此种行径,想必是有把柄在那公主之手!” 绯红摩挲着金樽,“那依瓷瓷所见?” 谁!是!瓷!瓷! 宗政慈的脸裂开了,但又没完全裂,他强忍将她摁倒的冲动,尽量平静地说,“公主起了祸心,那就煽动群臣、百姓向她施压,她不是有个驸马吗?可从此人入手。另外,我们已夺了玉屏关,还有镇西等六所重镇,除了镇南跟镇东。” “镇南总兵嗜酒,不如借献酒之名,酒瓮藏人,一击必杀!” “镇东总兵铁骨铮铮,倒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不过风骨越烈的人,越是容忍不了自己的身后名有一点侮辱,找个娼妓,泼他脏水,到时候人言可畏,为证清白,他定会一死了之,而我们呢,就把他给救下来,策反心灰意冷的寻死之人,简直易如反掌!”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