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气横在当间儿,不上不下的,当真烦躁得慌。 黎曜因起身给黎宗毓续了杯茶,语意倒是恭谨温和的:“姑姑说得有理,是我考虑得不周,下次不会了。” 黎宗毓睨了他一眼,倒是舒坦了很多:“你呀,惯会息事宁人的,我也知道你宠她,可横竖也得有个界限,别太娇纵了。” 黎曜因笑着点头,坐回了黎穗之身旁,搁在桌子底下的手握了上去,还有刚刚斟茶时碰触到热茶杯的余温,黎穗之唇角弯了弯。 是夜,黎曜因没什么困意,拿了一摞从商行带回来的资料,正徐徐看着,便听得门把手咔哒一声,叫人拧开了。 见了来人,他嘴角扬起,摘了金丝框架的眼镜,双手交迭,撑着下巴看她。 “这么晚还过来了?” 他拉过她,右手搂着,把她抱到腿上问:“又睡不着?” 黎穗之当然知道他说“又”字是什么意思,多少个晚上她都拿睡不着这个借口进他房间,她自己都数不清了。 当下也不管,她胳膊搭上他双肩:“你就当我是睡不着。” 黎曜因倏然笑了,吻上了她的唇。 一时间,只衬着呼吸的稠密。 黎穗之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有时轻哼出声,复又被他的吻堵在嘴里。 变得模糊不清。 他断断续续吻着她的脖颈,几欲要吻重了,又怕落了痕迹叫人察觉,只得笑着作罢。 过了会儿,她耳边遂听他凑近了低声说:“你都弄湿我多少条裤子了?” 第二天是难得的晴日,一大早就烈日当空,太阳光毫无遮挡地从外面透进来投射在眼皮上,顿觉滚烫。 自从黎宗毓搬回来住以后,黎曜因和黎穗之行事就更加谨慎,尽可能地做到掩人耳目。只是现下温香软玉在怀,黎曜因是怎么也不想放开她。 黎穗之有些醒了,揉了揉眼睛,周身都是被他紧紧抱着的热气,她不觉微笑,双手环上去,也搂住他。 黎曜因蹭着她的脸:“八点钟了,一会儿吃过早饭我送你去上课。” “嗯。”黎穗之软软糯糯地在他怀里答应着。 裹着睡衣开了门,黎穗之做贼心虚地左右张望,身后的黎曜因不免失笑:“没人。” 黎穗之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刚转头要走,忽然见到了正在不远处瞧着他们的黎宗毓。 两人脸上的神色突变,黎穗之瞪大了眼睛,吓得不敢说话。 倒是黎曜因很快恢复如常,和黎宗毓打了个招呼:“姑姑早。” 黎宗毓似乎没有看出来他们的异样,叫他们下楼吃早餐,又转身下去了。 黎穗之迅速关了门,一颗心跳上来又跌下去,有些慌神:“姑姑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黎曜因揣度着她方才的神色,思考片刻:“应该没有吧。” 他安抚着黎穗之,拉了她在怀里轻拍着,柔声说:“没事的,别杞人忧天。乖,快去换衣服。” 换好了裙子,黎穗之小步迈着下楼梯,数着步子脑子却纷乱,快下来时差点跌了,忙一把死死攥住扶手,惊魂未定。 “穗穗。” 黎曜因叁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身边,一把扶住她,黎穗之回过神来,脚下像踩着棉花一般绵软,使不上力气。 黎曜因朝她使了个眼色,定了定她的心。 二人下来得迟了,咖啡又热了一遍,红豆馅儿的汤圆在火上煮着,一直没敢拿下来,就为了守着热乎气儿。 顾芝仪这两天害喜得厉害,半天吃不下一口,还总是不舒服,桃杏特意熬了粥,伺候着她小口小口喝着。 黎穗之喝了口咖啡,旋即皱起眉来:“好苦。” 桃杏顿时叫了起来:“呀!是我的错,忘给小姐放糖了!” 黎曜因见她十分忙碌,便道:“我放吧,不碍事。” 他撕了糖包,足足给黎穗之的杯子里放了两包白砂糖,兑了些奶,又用她的汤匙细细搅拌着,这才端回她的面前。 黎宗毓打量着瞧,心里不知怎的生出一股说不上来的异样,抿了口牛奶,道:“这曜因事事照顾得无微不至,不知道将来穗之要是嫁了出去,该如何舍不得呢。” 这话传入对面二人的心里,皆是难言的一顿。 黎穗之手里的汤匙一不留神没握住,铛地一声磕在咖啡杯的杯壁上,突兀地响起。 黎曜因眉眼间敛了神色,只是如常地微笑。 一顿饭吃得心七上八下,早已没了胃口。 草草应付过去,二人起身离开,黎穗之借着上课要迟到,催着黎曜因送她,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黎宗毓望着他们的背影,眸光阴晴不定,半晌,讳莫如深的目光才从远处收回来。 “姐姐瞧什么呢?” 顾芝仪手撑着身子也瞧过来。 黎宗毓笑了一声:“没什么,我就是总感觉,这两个孩子怪怪的,又说不上来。”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