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领着丫头们一道去,在山上逛逛。杭州有座灵隐寺,听说灵得很,你或可以往灵隐寺去,为咱们添点香油钱,菩萨面前求一求,咱们好生一双儿女。” 箫娘有些迟疑,瘪着嘴,“这一逛就要跑那么远,何苦来?你呢,也去么?” “我就不去了,我这里一堆公务走不开,郊外的堰,入夏又得停工,我这里好些事情。你自己去,带着小厮丫头,怕什么?” “我倒不是怕呀,”箫娘嗔一眼,把银签子搁下,声音清脆悦耳,逗得她婉媚轻笑,“我是舍不得你嚜。这一来一回的,也得三两个月呢,撇下你独自在家,哪个打发你吃饭?你这个人,一钻进文章里,吃饭也想不起来,我要是不在,你恐怕就睡在衙门里,连家也懒得回。” 席泠笑道:“你不用想着我,饿了自然晓得吃,困了自然就睡,我又不是小子了。” 可箫娘想着离家三两个月,到底舍不得,踅至跟前,坐到他膝上,“我不去,就在家呆着,做几件秋天的袍子你穿,也就打发时辰了。” 席泠环住她,只好暂且作罢,隔日再说。暗里掐算掐算,只怕朝廷的旨意才刚由北京出来,倒是不急。要紧是,他也有些舍不得,想这梦境里再多留驻片刻。 一留又是大半月,残灯几回明灭,南京城由春落夏,一日比一日热。那硕大金轮悬在天上,烈得发白,射得人睁不开眼睛。 八百里加急的快马险些颠了人半条命,传旨意的太监大汗淋漓地立在都察院,宣读了旨意,何盏与都御史皆是一惊。 此案出在南京,原该是南直隶都察院一手包办,谁知今番旨意上却说,只要南直隶都察院陪审此案,主审官是北京都察院派来的一位姓彭的佥都御史。 何盏暗里与左都御史范大人交汇了眼色,这范大人领会意思,在秦淮河拣了家行院治席款待传旨的太监。 席间饮酒寒暄,胡笳咿呀半晌,那年轻太监柔着嗓子笑了,“二位大人,咱家知道你们想问什么。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何必破费客气?” 范大人与何盏相笑几声,转来为其筛酒,“内官既然猜着了,我们也不绕弯子了。这事情是出在咱们南京,席泠也是南京人,怎的要从北京另派主审官?是不是皇上震怒,或是皇上对咱们南直隶都察院,有些什么……?” “嗨,没有的事情。”太监摇摇手,意态轻松,“皇上先是看了虞大人弹劾这里席大人的奏疏,问起席大人是谁。跟前的陈公公说,就是那年帮着办了仇云两家的年轻县丞,后头经由江南巡抚林戴文举荐,如今担着南直隶府丞那位穷进士。这样一说,皇上倒想起来问:‘可是那年殿试文章绝佳但字迹潦草得不成样那个?’,陈公公忙说是,皇上倒笑了,只说了一句:‘他到底还是混上来了。’” 何盏闷想半日,又替太监筛酒,“听这意思,皇上倒未震怒,怎么又要从北京派主审官下来呢?” 那太监吃了酒,乐呵呵搁下,“这里头,都是虞家的事。虞大人像是与这位席大人有些仇怨?呵,其实不过十几万两银子的事情,这江南江北,哪个大案不是动辄几百上千的银子?又没有动户部的税银,这是使百姓的钱花在百姓身上。皇上呢,原是不想理会,可架不住虞大人将事情闹得满朝皆知,既然犯了法,当着满朝文武,就不好不办了。况且也要给他虞家这个面子,人家兄弟两个都担着要紧的差事,父亲又是先前的礼部尚书,又是侯爵,多少要照顾元老的体面。所以这位席大人才倒了霉了嘛。” 范大人点头称是,“其实这案子倒好办,只是结了案,这席泠,朝廷的意思,是要如何处置呢?” “皇上的意思,安虞家的心,该如何定就如何定。这也该着这位席大人倒霉,那有些贪墨上百的银子的犯官,在朝廷有厉害关系的,该松还得松。可他,在朝廷里连个为他说话的人也没有,好些人,压根就不认得他!您二位说该不该他倒霉?要是属实,内阁六部谁会替他说话?押回北京,按律抄家秋决,就了了事了。” 轻轻松松几句话就撼动了何盏,他恍然大悟,可不是嚜,症结所在,并不是席泠m.zZwtWx.com